李杰回到阵中后,依先前与郭琪约定好的将此次大战的指挥权转交给他,初次领兵就对阵孟楷这等悍将,李杰实在不敢上场,生怕因自己失误而导致军队大败,全军覆没。
而郭琪是他身边最受信任的大将,虽然他此前也没有指挥过数万大军的经验,但好歹也从军多年,由他指挥必定比自己来的要好,即使不能大胜,也可仗之与孟楷较量一二。
郭琪恭敬的从李杰手中接过指挥权,随即指挥军队结阵准备对敌。
因为长时间没有指挥过大军了,虽然最近这两月突击了一下,但郭琪也不知道自己的本领还剩多少。
面对孟楷心中不敢大意,毕竟其乃是黄巢手下的第一悍将,击败了大唐不知多少能征善战的名将,就老老实实的排兵布阵,一切皆以稳妥为上。
待郭琪准备完毕,同时对面孟楷也已经安排妥当。
郭琪因己方兵力少于对面,又不如敌方精悍,唯一优势之处唯自己有万余骑兵可供使用,而孟楷手下几乎全是步兵,机动不如自己。
乃以步兵结防御阵型,又将李杰组建的一万余健儿军放在前方最正中迎敌,而令骑兵在外游曳寻机破敌。
孟楷则仗着自己兵马众多,兵员精悍,将军队分做左中右三军先以弓弩手向李杰大军覆以箭雨,三发过后,在一起压上包围郭琪,将朔方军一口吃掉。
郭琪看透孟楷用意,即令麾下将早就准备好的盾牌附在将士们头上,躲过了这第一场箭雨。
之后郭琪又以南宫茌手下全部骑兵全力冲击孟楷左侧兵马,溃其部署,使孟楷目的不能实现。
孟楷见朔方骑兵强悍,短短瞬间就将自己的左侧大军冲击的七零八落,手下兵马虽然未损失过重,但严重迟缓了左侧的进击速度。
这番风采,不禁让他遥想到几分那蛮横横冲的沙陀铁骑,虽眼前李杰的朔方骑兵与之还相差甚远,但孟楷也不敢大意,怕自己包抄不成,反而被其下了饺子,随即令右翼收缩,以免因过于突出被对方骑兵截断包抄。
两方各施手段,皆奈何不得对方,因此最后选择在平原上一刀一枪的正面血战。
孟楷因被李杰的骑兵收束住手脚,不敢将兵马分的太散,包围李杰,只能一步一步借着兵马精悍,以人数上的优势压缩李杰的施展空间。
两军在平原上酣战三个时辰,直到天色渐黑,才逐渐分出胜负。
此战中朔方兵马逐渐不支,显露出败像,不仅士众伤亡已达三层,连士气都开始逐渐低落,同时联军配合不足的弊端开始显露出来,孟楷这边的死亡人数虽也大致相同,但其毕竟手上毕竟有五万人马,又都是自己朝夕相处,能够如臂指挥的,所以一直问题不大。
李杰这边却因为麾下那一万余各州援兵,而遇到了困境。
原来这些被自己召集来的各镇之兵,见今日这场大战,使他们手下损失惨重,都不愿再继续坚持作战下去,白白为李杰送命,遂有意暗中后退,让李杰的朔方兵顶在前方为他们抵抗义军的兵锋。
但战场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这般作为,立刻让郭琪原本安排缜密的阵型露出破绽,队伍逐渐散乱起来,开始在与孟楷的交锋中落入下风,逐渐无力对阵。
李杰很快也发现这一现象,明白过来后,立马带人过去将一些不愿意卖死力的将校斩杀立威,才震慑住这群人,但此时已经于大局无补,孟楷早已经趁机将兵马压过来,再坚持下去,恐怕会被他抓住机会一口吞下。
李杰只得吩咐郭琪让他指挥兵马撤退,也幸亏李杰早有失败的心理准备,才能在兵败后依旧有条不紊的依次撤离。
不但如此他还在郭琪指挥撤退的同时,命令南宫茌率领他手下的骑兵负责断后拦住孟楷,唐军开始依计向葫芦谷方向撤退。
很快战场另一边孟楷就察觉了李杰撤退的意图,立马命令麾下兵马缠上去,不让李杰安心离开,最后在因南宫茌的骑兵的阻拦下无功而返。
见到此景,孟楷心中如何能接受,今日一战在李杰人数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两军对阵居然伤亡的人数大致相仿,这不是告诉外界他孟楷打不过这一区区小儿。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李杰败退而还,眼前的唐军已经被他打残,但长安城中的那群同僚是不会理会的,反而会认为这是他无能的表现。
这让孟楷心里如何接受这一现实,立马招集剩下的兵马追击李杰残兵。
期间手下也有将领劝孟楷小心谨慎,提防有诈,但孟楷仔细思考之后,凭着自己打仗多年的经验将李杰诈退的可能从心中排除,他可以看出来朔方军是因为实力不足,才败退撤离的,并不像诈退。
况且他孟楷乃是堂堂的大齐第一悍将,以五万优势兵力居然与区区小儿手下的三万人马打了整整一天,才勉强将他打退,就这还让他安然离去,这消息要是传到长安,他还有何脸面见那些同僚。
所以他必须要追上去,最少也要将李杰的兵马彻底打垮,然后占据了邠州才能洗刷耻辱。
因此孟楷直接无视了手下的劝说,留下部分人马照看受伤的士兵,就地安营扎寨。
一边疗伤一边等待自己得胜而归,然后率领剩余的近四万兵马趁着李杰还没有跑远追击上去。
郭琪依照李杰的命令撤退后,指挥军队,边退边打,时常在被孟楷追上后,又凭借着南宫茌手下的骑兵冲击敌阵,迫使两军分开。
孟楷因此连续追击了两天始终无法彻底击溃李杰,而郭琪又在撤退中有意与孟楷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吊着孟楷,让他感觉自己只要稍微再坚持一下就可以成功击败李杰。
直到三日后清晨,在天色还蒙蒙亮,雾气弥漫的时候,此时大地上被一片雪白覆盖,整个世界看上去如同一片白色的世界,一片安静祥和。
可是这白色的雪地上却忽然出现一排排杂乱的脚步,影响了眼前的美景,顺着脚步望去,一只一万余人的军队出现在眼前,这正是李杰率领撤退的朔方军,他经过两天两夜的努力终于将孟楷勾引到预定的葫芦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