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明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黄巢率领麾下所有人马抵达潼关外,在关外联营十里,一时间旌旗漫天,大地上顿时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的黄色海洋,黄巢于是纠集精锐准备乘势一举拿下潼关。
唐僖宗李儇听闻黄巢逼近后,派遣左军骑将张承范带领神策军及关中各镇兵马约十五万人前往迎击。
张承范到达潼关后偶遇从河南道退兵至潼关的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
见到齐克让后,张承范心中大喜,急忙邀请他一同守城,这些日子他见到田令孜招募训练的十万人后,眼都傻了,看着手下神策军良莠不齐的样子,实在不敢驱之迎击黄巢。
幸亏遇到齐克让,有了他手下一万余见过血的兵马,张承范才有抵御黄巢的信心。
于是他急忙从各镇援兵中挑选出几千可堪一战的精锐与齐克让手下万余残兵合军一处,共同驻守潼关,而将剩余十多万人放在城楼做守城之用。
黄巢到潼关后,几次猛攻潼关皆被齐克让带人打下城头,张承范又趁机选派手下精锐弓箭手射击黄巢攻城部队,致其死伤大半。
眼见自己久攻不下,黄巢怒火日益大增,他在淮南横行一时,连大唐有名的大将高骈都惨败而归,没想到今日却被张承范这无名之人困在潼关下。
因此他日日对营中诸将发火,却毫无办法。
时间转眼来到十二月三日,此时在潼关外黄巢的中军大帐中。
几十名身着铁甲,手按刀剑的大汉围在一起,济济一堂,面朝最上座一位年约六十许的老者。
老者看向诸人道:“我军已经在潼关下滞留六天了,实在太久了,孤已经有些等不及要到长安了。
面前诸位都是与孤尸山血海打出来的精兵悍将,现在有谁可以为孤击败齐克让那厮,一举拿下这潼关天险。”
顿时堂下默然,显然这几日攻城令他们吃尽了苦头,这潼关与其他地方不同除了这诸多关卡外,周围全是高山密林,根本无法让大部队通行,而潼关又只有一面城墙,每次攻城他们最多只能派遣几百人,根本无法在箭雨下攻上城头。
黄巢见手下众将皆不做声,有些发怒,正准备发作。
忽然堂下两人同时起身。
黄巢看到终于有人站出来转怒为喜道:
“看来我帐下还是有敢战之士的。”
随后看向两人中那个面色黝黑的大汉道:“孟楷先说。”
大汉随即出言道:“既然军中无人敢出,末将既为黄王帐下第一人,愿带兵会一会这天下名关,以本部兵马先行,为诸将开道。”
这时另一人则打断孟楷,此人乃是黄巢手下新进崛起的一员大将,名为朱温,素来与孟楷不合。
只见朱温道:“攻城略地岂能只凭勇武做事,这岂不是一介武夫。
禀黄王,孟楷将军虽是老将,但多是野战,攻城拔寨可未必能比得过末将,多日来末将苦苦思索,已经有些名目,可以拿下潼关,今日愿意领下军令状,为您攻取关隘献上。”
孟楷见之前无人敢上,这才愿领兵冲锋,没成想这朱温等自己起身后竟然随后前来争抢,他根本不信朱温有打下潼关的办法,以为他是专门与自己作对。
由此心中大怒,他孟楷向来自诩是义军之中的二号人物,除了黄巢之外还没怕过谁,没想到朱温不过借着北上立下几个小功,就敢这般作为,长此以往,他日还不知会成什么样,但此刻黄王正在上座观望诸人,他岂敢流露出不喜之意,使黄巢以为军中不合,因此暗暗将朱温记在心中,准备日后报复。
孟楷开口反驳道:“朱将军虽然悍勇,但毕竟经验较少,而末将追随黄王起兵多年身经百战,还是由末将前往吧,末将也愿意立下军令状。”
朱温听后,拔出腰间佩刀,插于大帐中央地上。
吼道:“若是末将今日拿不下潼关,不必他人动手,自己便用此刀自刎于黄王面前,还请黄王允许末将出战。”
“末将也是。”
黄巢见孟楷与朱温两人越吵越激烈,怕再闹下去会把事情闹大。
开口劝解道:“既然两位将军,都有心为孤领兵破潼关,孤心中也不好拂了两位爱将的拳拳之心。
这样你二人,一同领兵攻城,谁先登上城头拿下潼关,这破城之功就归其所有如何。”
孟楷与朱温两人互不服气瞪了对方一眼,弯腰拱手道:“愿尊黄王之令。”
两人在帐中将潼关一分为二,各选一处攻城。
午后,孟楷即带兵出发准备赶在朱温前面拿下潼关,好挫一挫他的威风。
朱温见后,不由心中暗笑,道了一声莽夫,随即回到自己帐中。
原来朱温此前见潼关城高难下,知不可轻取,遂暗中打听守城的张承范及齐克让两人的过往,在得知二人此前从来未驻守过潼关,而张承范又非军中宿将后,朱温就猜其守城定然有所疏漏,无法全面顾及到潼关的大小防务。
便暗派斥候查访四周,看有无疏漏之处。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不久前终于被他打听到潼关旁正有一小道可绕道潼关之后一处山谷,此谷被当地人称为禁谷就在潼关边上不远处,完全可以避过潼关,却无人把守此谷。
朱温得知之后,心中大喜,但他手下只有几千本部人马,虽然是跟随自己多年的精锐,但若是让关内的张承范,齐克让二人发现自己的行动,必然派兵来防。
到时候自己未必能安然拿下禁谷,那么这破城首功便会从他眼前跑掉,为此他回去找到自己手下第一谋士敬翔仔细商议,之后定下一计。
不多久黄巢见自己久顿潼关之下,毫无进展,召集诸将大发雷霆,朱温趁机暗中观察周围诸将反应,再发现孟楷起身想要请战后,随即同他一同站起,并故意以语言激怒其与之争抢攻城之位,果然孟楷上当,要与他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