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因朔方治下仅有两州之地,对了,李儇封李杰为节度使时还将宥州划给了寿王。
不过现在宥州还是拓拔思恭的地盘,拓拔思恭的老底子都在宥州,让他乖乖交出来,是肯定不可能的,且黄巢将至,寿王也没有时间去管宥州的破事,所以李文宁姑且只算灵,盐两州。
这两州之地中,仅有灵州因临近黄河可以出产粮食,盐州境内基本上都是戈壁沙漠和草原,州中驻军正常还要靠灵州供给粮草才能维持下去。
就这样,在没有特意储存的情况灵州还能留下二十多万石粮草已经殊为不易了。
要知道这二十万石粮草可以供给十万青壮年吃上四个月饱饭,而李杰现在手中才不过一万多兵马而已。
这如何不让李文宁欣喜若狂。
可是李杰听了后与李文宁的反应却截然相反,他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门外背对屋内,看着天空默默不语。
李文宁上前一步:“殿下听完之后为何反而愁眉苦脸。”
“延德近日处理州中事物,工作繁忙,有些疏忽孤也能理解。
确实若是只在灵武,这三十多万石粮食足够我灵州驻军吃上四五年也不成问题,可延德却忘了。
本王来到朔方是为了募兵对付黄巢的,就算最后只募兵五万,灵州距离长安中间有一千三百余里。
千里运粮,十不存一。
这三十万石粮草运到长安后,能否剩下十万石还很难说。
如果这么算,延德你现在觉得这三十多万还够不够用。”
听到李杰提醒,李文宁这才恍然大悟。
现在是十一月份,想要吃上新粮,就要等到来年的七八月收割完田地才行。
而抵御黄巢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也就是说这批粮食需要支撑李杰大军在长安七八个月的战事。
这么算的话,李杰的担忧不无道理。
想到这里,李文宁深吸一口气,对李杰俯首道:“殿下,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且出兵援救长安,圣人也不可能只让我朔方独自支撑大军粮草,到时候必定会有长安为我们运送粮草,不必过于担忧。
现在殿下应当将重心放在募兵之上,只有自身的腰杆硬,才有实力应对下来的局势。
李杰听后点头:“是孤多想了,忘记了皇兄,这般州府之事就全权托付延德了,孤还要为军中大事操劳。”
李文宁听后立即拱手道:“请殿下放心,文宁必不负殿下所托,为殿下分忧。”
“嗯。”
之后,李杰闻崔胤善做文,深得其叔父崔安潜精髓,遂命其书写募兵条文,派人张布于灵,盐二州之地。
广贴布告之后,李杰就在募兵第一天清晨,换了一身麻衣来到郭府让郭琪与自己一起前去主持募兵之事。
而郭琪最近随李杰又是整军,又是铲除周任,早就多日未曾休息了,好不容易抽出几日想睡个懒觉,又被人打扰了。
心里自然是不痛快,但他揉了揉双眼,见是寿王亲自来喊自己,他又如何敢有怨言,只能随李杰来到募兵处。
随李杰到达为募兵事宜而搭建的招兵台后,郭琪就见李杰走过去直接坐在台前,看样子是准备自己来操持这份事业,连忙上去劝阻。
“殿下,乃千金之躯,此事随便找一刀笔吏来做即可,实在不行由末将为您代劳也行,如何能让殿下做此低贱之事。”
李杰听后却说。
“远威,孤虽亲王,但日后也要执掌大军,岂能对军中诸事不了然于胸,孤今日喊你来,就是让你教我募兵的相关事宜的,你不必多言,安心辅助我即可。”
“对了。”李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远威,一会儿应该就有人前来应选,你不可再称呼我寿王,记得我现在只是你手下一个记录文书的小吏。”
“诺,殿下。”郭琪见寿王坚持,只得应道。
“什么?”
“好的,李书吏。”
“那郭主簿请吧。”李杰将手伸向台前最中间的椅子上道。
郭琪无奈只得坐下。
又过了约一个多时辰,开始逐渐有人前来应选。
郭琪坐在中间,一个一个挑选,李杰则在一边负责提笔记录。
等日中时分,两人休息之时,李杰找到时机询问郭琪。
“主簿,今日你挑人好像暗有玄机啊。”
刚开始郭琪还没有意识到是在问自己,有些发愣。
呆了半天,再李杰再三询问下,才反应过来。
“李书吏,有何见教,请言。”
李杰就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吾观此前主簿招人,好像并无章法啊。
有些人明明身体健壮,主簿却剔掉了他,而有些人看起来很瘦弱,也很平常的样子,却被留下,这是为何?”
“哈,哈。书吏有所不知啊,殿下此次为了募兵,给出的待遇极高,胜过不少其他藩镇募兵的待遇,那些百姓如何不知,因此引得很多人都过来想要吃上这份军饷。
这样其中就混杂了很多浑水摸鱼之人,而这些人虽说不是不能被收下,无论什么人只要不是先天残缺,那么在军中好好磨砺后,废铁也能给他打成百炼精钢。
但这里花费时间就太过漫长了,非一两年见不到成效,而寿王即将带兵前往长安,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我自然要从优而选,募集良兵,为其分忧,才不负殿下重任。”
此语一处,坐在郭琪左右与李杰二人一起休息的官吏兵将纷纷点头,理解寿王为何派一从未见过之人前来选兵,原来是腹中有货。
而他们却死都猜不到,眼前与他们坐在一起的这二人正是现在朔方军中一二号人物,寿王李杰与指挥使郭琪。
李杰又问:“这其中有何讲究。”
郭琪道:“我剔除的那些人,有的看起来很强壮的,但他们目光之中神光不显,时而飘忽不定,显然心思浮动,这些人一旦上了战场常常贪生怕死,所以尽管身强力壮留在军中却是无益。
而有些人虽然瘦弱不堪的,但吾却注意到他们眼神自带有一股狠色,这些应当是附近的穷苦百姓,这参加对他们而言是少数几条可以摆脱穷困的途径,他们自然要好好把握,因此上了战场之后,打仗也是最凶狠的。
而且身体瘦弱对于军中不算大事,只要用心磨炼,肉食跟的上,很快就可以练出一副强壮的身骨。
但他们眼中的那股凶狠的精气神,这是多少磨炼都很难得到。
上了战场后者的战斗力往往要胜过前者,这也是某如此选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