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杰救下的正是凤翔节度使郑畋。
郑畋见李杰认出自己后,一声苦笑:“没成想老夫此刻竟然被殿下相救,实在是令人汗颜,老夫无颜再见殿下矣。
倘若前几天将殿下的劝告放在心上,认真应对,我大军也不会遭遇今夜之事了。
此次罪责全在老夫一人,事后老夫会向圣人请罪的。”
李杰长叹:“事已至此,相公又何必过多自责,长安失陷已成定局,不如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补救。
先将自己可以影响到的兵马带出城外,保全实力,来日或可再战。”
这时李杰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相公,程节帅现在何处。”
郑畋摇头:“殿下所问,老夫也是不知。贼军忽然杀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城中大乱,各营之间消息隔断,老夫也是有着手下这群亲兵护卫,才能勉强逃生。”
“唉!”
李杰长叹。
“四周危险不明,相公是否需要与孤一起出城,也好有个照应。”
郑畋拒绝了李杰的提议:“你我二人皆是一镇主帅,目标太大。
两军若是合兵一处就很容易暴露目标,到时候若是引起贼军注意,恐怕你我二人谁都逃不出去了,不如分散逃离逃生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且刚刚这批贼军是专门来对付老夫的,现在被殿下赶走,老夫这里已经没有多少危险了,可以独自撤离。”
“也好。”
李杰点头,朝郑畋遥遥一拜。
“如此,孤就先行一步,相公后会有期,我等城外再见。”
郑畋也俯身一拜回礼。
“殿下也保重。”
与郑畋分离之后,李杰继续带兵前往城西,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开远门附近。
李杰此前就与郭琪约定好,若是黄巢偷袭,他便从此门进入,接应李杰撤离。李杰抵达开远门后,才注意到情况不对,此时城门前守备极为森严,来来往往的巡逻兵马不断,且皆身着黄衣,手持兵刃,与唐军建制全然不同。
“不好。”
李杰大惊。
转头对孙惟最道:“此处已经被贼军占据,恐怕我们要另寻出路了。”
孙惟最想了想后,建议道:“殿下,黄巢驻军灞桥,因此东北一带必是其主攻方向,而我诸军大营主要分布在西南一带,贼军即使进攻再猛烈,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拿下我们这十余万兵马。
属下料此时南城各门必然还在我军手中,莫不如绕道南下,从安化门撤出长安如何?”
李杰点头。
“子冠言之有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
下定主意后,李杰立即招呼众人上马南下,结果震荡的马蹄声引起了守门贼军的注意。
他们立即派出人手前来查看,结果发现李杰等人意欲逃离,立马前来阻拦。
等李杰发现之时,他已经被几百名贼军包围起来,正在此危急之时,孙惟最挺身而出,带人为李杰断后。
在孙惟最的拼死阻拦下,李杰率军全力冲开前面的贼军,逃之夭夭。
冲开包围后,李杰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等候孙惟最等人的归来。
不久后孙惟最带着十几个人顺着李杰留下的记号安全回来。
会和之后,李杰等人驱马远离了开远门周围的贼军。
等到与开远门之间隔了两三个坊市之后,李杰之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他手下护卫自己的这数百人乃是军中精锐,马下所配皆是塞北良驹,长骋街市,横行不已,一般的贼军根本对付不了自己。
这时李杰命令手下大张火把,亮出自己寿王大旗,招摇过市,快马直奔安华门,将途中所遇到数十股贼军一举冲散,如入无人之境。
果然李杰等人的举动引起了不少散落四处的三镇乱兵的注意。
此时他们正是慌乱无神的时候,对今夜发生的一切都感到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忽然瞧见李杰麾下锐不可挡的骑兵和位于正中的大旗,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聚集在其后,随着骑兵一同朝安华门杀去。
一路上靠拢过来的兵马越来越多,等到李杰抵达城南的时候,身后已经云集数千之众。
来到安化门前,李杰发现此处城门果如孙惟最所言还在官军的掌控之中。
心中不安顿时消去大半,跳下马,将马鞭随手一扔,着人招守城将校前来见面。
负责把守安化门的是泾原军,其中领头的则是泾原镇马步军都虞候张钧。
张钧得到寿王领兵来至的消息后,立即走下城墙,前来拜见李杰。
李杰此时正在观察把守城门的军队,见他们军容整肃,严阵以待,丝毫没有那些散兵游勇的气息。
再一打听得知他们乃是程宗楚麾下兵马,不由对其领头大将产生一丝好奇。
这时正巧一年约三十多的大汉,身披坚甲从城门处走来,来到李杰面前下跪拜见。
李杰扶起来人询问:“将军高姓大名!”
张钧沉声禀报道:“禀殿下,某乃彰义军节度使程节帅麾下马步军兵马使张钧,得知殿下领兵前来,特来拜见。”
李杰不由赞道:“将军果然带兵有方,实乃悍将。
对了程公现在何处,汝等可有他的消息。”
张钧道:“禀殿下,节帅此时正与唐司马一起在城东南处聚敛兵马,欲与进攻的贼军决一死战!”
李杰听完大为感叹:“能有这般决心,看来程宗楚此人也不是全然无能。”
然后对张钧道:“张将军,请你派人前去转告程节帅,黄巢乃是全军而来,我等不是其对手。
且贼军趁夜突袭,我军措手不及,已失先机,不可强拼。
你告诉程节帅,长安失守已成定局。
请他务必要保存实力撤退,不可硬拼,来日方长,黄贼迟早有授首一日,不必急于这一时。”
“末将明白。”
张钧答应之后,又看向李杰以及身后兵马疑问。
“那殿下现在是欲?”
李杰回道:“势不可挽,孤准备先撤出长安搜集兵马,再观动静,此行是准备从你安化门借道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