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用过饭后,何家几人各自去地里忙活。
何娇见王双儿端着盆要走,那木盆里满满当当的一堆脏衣服,她担心河边湿滑摔着了可就不好了,忙抢了那盆笑道:“这一盆衣服还怪沉的,衣服还是我来洗吧,嫂子你去割猪草。”
王双儿在何家生活了一年多,自是知道何娇有多讨厌去河边洗衣服,也明白她是为了她好才抢着接了洗衣服的活。
王双儿心下感动,也不忍拂了她的心意,笑着拿过一旁的篮子道:“妹妹就是太小心了,哪就这么娇贵了,我又不是那豆腐做的。”
“万事谨慎点儿总不会有错。”何娇端着盆就要走,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停下脚嘱咐道,“还有嫂子去后山割草要小心那些地上的藤条,莫要绊了脚,也不要往山里走,就在近处随便割点就好了。”说完见王双儿应了,这才往河边走去。
何娇以前跟她娘来过河边,自是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小溪边定是有不少妇人围在一起洗衣闲聊。
她这才刚回村,前不久还差点叫人毁了名声,虽是洗清了污名,却难免有些长舌的妇人背后坏心嘀咕。为免被人揪着问东问西,何娇转头便往北面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放下木盆,安安静静的洗着衣服。
这时候洗衣服可不像她前世有洗衣液什么的,现在的村里人多是用的草木灰,柴灰或是皂角,若是有钱的话也可以买高级点的皂膏,就是皂角和一些东西混在一起熬制的。
当然,她们家目前的条件只能用得起皂角。皂角这东西用途甚广,不仅可以洗澡洗发洗衣服用,还可以吃,皂角里面的豆豆就可以吃,据说有各种功效,不过何娇只记得润肠通便这一条。
像洗衣服用的话,最好就是秋季成熟的皂角,去污效果好一点。成熟后的皂角呈棕褐色,碾碎成粉、颗粒状或者块状都可以。
何娇把衣服打湿放在平整的溪石上,将泡好的皂角裹进湿衣服里用木杵一下一下的敲打着。
“哟,这不是咱们村的阿娇妹妹吗?阿娇妹妹这是洗衣服呢?今儿王大嫂不洗衣服怎么舍得让妹妹做这种粗活呢?”
何娇闻声转头看向一旁,就见许久不见的赵秀儿也端着盆站在岸上。
懒得回应她这些酸话,有些人真是一张嘴就字字句句都带刺,何娇只当没听见转头继续敲打着石头上的衣服。
赵秀儿见她如此无视自己,心下恼恨的咬碎一口银牙。往日里她最见不得何娇一副高人一等的清高模样,心道:凭什么同样被污了名声,她还能这么好过,自己却就注定不如她!
赵秀儿心中愤恨,端着盆走到她旁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笑道:“听说妹妹认识大户人家的少爷,还是妹妹命好,随便一走就能认识那些个有钱的公子哥儿。”
何娇拿着木杵的手一顿,一言不发的偏过身子继续敲打。
赵秀儿见她不理,冷嘲热讽道:“哎哟,妹妹这是攀上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看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了?也是,像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泥腿子自是比不得妹妹出息,妹妹可是要嫁进富贵人家做姨娘的娇贵人,以后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何娇把最后一件衣服拧干放进盆里,将东西都收拾好,见四下无人起身擦了擦手,笑道:“是你帮那个姓梁的到处造我的谣的吧?”
赵秀儿也站起来,得意的笑道:“是又如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没勾搭人家,我就是长着一百张嘴也没人会相信,不是吗?”
何娇见她死不悔改,反唇相讥道:“这么说来,姐姐眼光倒是很清奇啊,连王愣子那样的都不放过!不知王愣子滋味如何?”
赵秀儿一听她提王愣子,瞬间气的柳眉倒竖,目眦欲裂的喝骂道:“谁不知道那是王梅香那个贱人使坏的!你少在这儿青口白牙的污我清白!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贱人,天天就知道勾搭那些有眼无珠的臭男人!”
何娇噗呲一笑,莫不是这有眼无珠的臭男人是指石磊?何娇挑着眉头,坏笑的压低声音道:“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怎么样,石磊他喜欢我,他想娶我,他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有本事你就让他喜欢你啊,在这儿跟我尖酸刻薄的发狠有用吗?”
赵秀儿本就因为名声被毁憋了一肚子火气,如今又被何娇这么一刺激,气的浑身颤抖,眼睛通红的扑向何娇,骂道:“你这个贱人,我今天就抓烂你这张专勾男人的狐媚脸,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何娇见她扑来,立马朝旁边一闪,抬脚就踢向赵秀儿的小腿,赵秀儿一时不稳,“哎哟”一声摔趴在地,赵秀儿挣扎着爬起来,嘴里兀自在那儿骂骂咧咧。
何娇一向对她能忍则忍,见她死不悔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咒爹骂娘,一时火起,提起裙摆就将刚爬起的赵秀儿一脚撂倒,何娇这一脚用足了力气正好踹在赵秀儿的肚上,赵秀儿疼得痛苦的弓着身子呻吟着。
何娇一把扯住她的前襟,恶狠狠看着她道:“老子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真当老子不敢打女人啊!你是第一个!你给我记好了,下次别再惹老子,信不信老子先划烂你的脸!”
赵秀儿见何娇眼神凶狠的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吓得震在当场,一时也忘了肚子疼,连连点头道:“信,我信,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何娇见她识相,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道:“早这样不就好了,我这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你看你,非要逼我动手,这样多不好啊。”说着站起身掸了掸裙摆,又恢复以前那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模样。
还坐在地上的赵秀儿看的肚子一抽一抽的犯疼,心道:果然这个坏女人以前就是装的!
何娇弯腰端起石头上那盆洗好的衣服,对坐在地上的赵秀儿,笑吟吟的道:“对了,我要是再听到村子里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可别怪我没提前通知你啊!你要保护好你的小脸哦!”
赵秀儿叫她笑的汗毛倒竖,害怕的捂着脸,指天发誓的保证道:“你放心!你放心!我发誓我绝对不乱说,我若是乱说就叫我……叫我头顶生疮!”
何娇满意的点点头端着盆走了,徒留赵秀儿一人颓丧的抱膝坐着,现在她就算出去乱说,也没人会信啊。
却说自宋远回去,已经过去了两天,李秀娟左等右等不见人来,盘算着今儿也差不多该来了。
一早用过饭后,其他几人都走了,又剩李秀娟留在家里,何娇奇怪的看着她问道:“阿娘,你这两天上午怎么不跟阿爷他们下地了?”
李秀娟看了看日头,心道:阿娇喜欢听墙角,还得想办法把她支走才行。手上打着络子,漫不经心的道:“这两天腰又开始疼了,休息休息下午再去。”想了想,转而又道,“你不去洗衣服了?”
何娇坐在她边上,拿着几根红线也跟着打起络子,笑道:“衣服昨天才洗过,今天就两件我一早洗好了,就晾在院子里呢。”
李秀娟点点头又道:“那猪草呢?你也割好了?”
何娇笑道:“今天不用割,昨天嫂子割了满满一篮子,大花二花还没吃完,等天晌了,切了拌一拌就够它们俩吃了。阿娘腰疼,要不要我帮您捶捶?”
李秀娟心不在焉,扶着额头道:“不用,你去咱家菜地里看看,摘些茄子和黄瓜回来,晌午就炒茄子拌黄瓜吃。”
何娇想了想厨房里的确好像没什么菜,笑道:“那好吧,我现在就去摘。”
李秀娟见何娇提着菜篮子走了,忙唤来王双儿匆匆交代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