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并不是我对于牧羊犬有什么感激之情,或者真的对牧羊犬抱有真正的尊敬,只是觉得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时间,对于正在工作的牧羊犬鞠一个躬,要是能够变成一张照片或者一幅画,应该是很好看的,至少是可以变成一张名叫“某人对正在工作的人抱有崇高的感情进行鞠躬”这样的照片,拿给什么人看还有可能评为“年度感动十大杰出照片”之类的。
牧羊犬实际上并不是真的保护我,而是听了庄园主的命令,所以才保护我。这样想想,我和死去的牧羊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甚至于同情牧羊犬的无私奉献也做不到。
实际上,我立刻就恢复原来的神情,并没有继续对牧羊犬的死亡有过多的伤感。
之所以我敢肯定牧羊犬并不是出自内心来救我,而是听从庄园主的指挥,理由有二。
一、在我向牧羊犬求救时,它们并没有做出反应,抱着一种看戏的态度或者不理睬的态度,而不是救援,这一点就明确了我是没有能力控制牧羊犬,同样牧羊犬也不会受到我的管制。所以,并不是我让牧羊犬去死,而是它们心甘情愿去死。我对于死去的牧羊犬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二、击退使用魔法的羊后,牧羊犬首先做的事情是去庄园主那里邀功,而不是确认我是否受伤,这也表明我和它们之间并不是“同僚”或者“同伴”,更像是“任务”。它们击退冲出羊圈的羊是任务,它们救援我也是任务,就连替我挡下箭矢而死去的牧羊犬也是支线任务,我存在的意义只是它们用来向庄园主摇尾邀功的工具,它们并不会在意我的感受,也不会在意我想什么,做什么。所以牧羊犬它们对我并没有直接的联系,我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对于死去的牧羊犬有什么愧疚或者同情。
这么一想,我就对死去的牧羊犬没有任何的内疚,甚至连一丝丝的“不忍直视”这种情感都没有。
假如庄园主并没有下令保护我,而是选择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看着我死掉,牧羊犬也会照做,它们也不会伸出援手。
因为它们的命令是由庄园主发出的,而不是作为小丑的我发出的。
我也没有命令它们的权利,它们能够在之前搬运被火球烧死的羊的尸体和我一起协作,也是因为庄园主的命令,并不是因为我是“弄臣”,而把我当做伙伴看待。
假如庄园主真的下令,让我被魔法刺穿而死,恐怕我的尸体就会被这群牧羊犬搬来搬去,最后扔在哪个角落里,简单处理一下变成堆肥或者垃圾。
它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不会带着神秘内疚的心情,也不会带着沉重的心情。
因为埋葬我的不是它们,它们只是搬运工,不会对我直接负责的。
嗯嗯,这样想,自己的身体就轻快多了,不会因为一些事情让自己陷入内疚和自责当中。
然后,我跟随着女仆,走到了庄园主的身后。
庄园主像是觉察到我们一样,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着话。
“你们看,那片黑暗是不是很漂亮?到底带着怎么美丽的东西呢?”
但是我知道这话是在问着我和女仆,又好像不是问,只是单纯说给我听。
大概拥有庄园主这种力量的人,精神状态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不正常吧。
“弄臣,你有兴趣帮我看看黑暗之中的东西吗?”
我却在这个时候被这个问题塞住了口舌。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到底如何回答才是庄园主想要的答案。
说真心话,我是极其不想再涉及这片牧场,之前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认为这里的羊最多是有一些进攻性,谁知道还可以使用魔法,而且性格极其嗜血,我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独自挑战,差一点儿小命儿都搭进去。这个时候叫我再去牧场找一些有的没的,我是拒绝的。
但是不能如实说,无论这话是真的假的,好听的不好听的,讲出来就几乎是大不敬,万一庄园主这个时候发疯,一巴掌拍死我岂不是下下签?
稍微修饰了一下话语,我张嘴说话。
“如果庄园主大人想要得到黑暗中的未知之物,请让我和作为守卫的牧羊犬一同前行,为您找到那些神奇的宝物。”
很想将骑士拉进来,就可能性而言,成功的几率不大,所以我就退而求其次,有一群会使用魔法的牧羊犬,至少也不会落到像我刚才那样几乎连命都丢掉的尴尬状况。
“是吗?弄臣你还真是狡猾,小心思真是多。”庄园主已经知道我的目的,并没有明说,只是用这种调侃的方式否定了我的提议,我也知道点头道歉。
“也罢,毕竟时间还很长,长到让人无聊的程度,也不急一时。”
“不过,能从栅栏处逃出来,倒是应该称赞有勇气还是唾弃没有脑子呢?”
庄园主的语气带着不快,对于这次的羊群骚动,不论是怎么发生的,还是最后处理情况,都很不满意。
“小人斗胆,认为牧场的安保措施应该加强。不论是栅栏的坚固程度,还是牧羊犬的放牧作用,都应该得到改善。”
其实我是不想开口的,用余光瞄向女仆,她挺直的背部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明显是将这个话题扔给我,只好硬着头皮做出一些建议。
“有道理。作为大门的栅栏实在是过于脆弱,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庄园主听到我的建议,并没有全盘接受,而是采纳了前一个提议。
看来这里的牧羊犬对于庄园主来说是很重要的玩具,比作为食物的羊还要重要。
“那就竖一道高墙,如何?”
“实乃明智之举,庄园主大人。”
这句话也没有意义,只是为了配合庄园主而说。
“起来吧!万丈高墙!”
话音刚落,从地面凸起数百米长的土墙,成为一个新的大门,挡在原先用木头做成的栅栏前,成为对于羊群来说,难以逾越的、全新的障碍,再也无法通过的障碍物。
“嗯,这样才像是大门嘛。”
庄园主轻松的笑容,风轻云淡地说着听起来很容易的一件事。
“庄园主大人所言极是。”
像是马屁精一样,我及时跟上了自己的彩虹屁。
即便是这句话也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