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并不是真的头疼脑热、发烧感冒,而是波罗西波觉得眼前的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而且朝着自己无法预知的方向前进,现在自己就像是局外人一样,只能傻傻地站着,无法做出任何的事情。对于这样的无能为力的自己,只能白白着急,急火攻心,从而让自己的太阳穴疼得厉害。
看着墨轩辕在自己身前不到五米处,手中拿着一把比她自己的身高还要长、比她自己的体重还要重的“巨阙剑”,与自己身边至少是三十名起步的禁宫侍卫相互对持着。双方都没有轻易出手,禁宫侍卫这边是没有得到皇帝的允许,而墨轩辕是没有自己特殊的理由不会出手。
就这样,禁宫侍卫将墨轩辕围成一个圈,里三层外三层地防范着墨轩辕,生怕这个年龄还没有成年的少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墨轩辕盯着在王座之上慌乱的皇帝,然后转头看了一圈自己身边的禁宫侍卫,了解到自己处境的她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巨阙剑,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而是如同做完剧烈运动后需要大口呼吸,用来恢复体力和平稳心跳一般,墨轩辕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浑浊的空气,然后猛地张开嘴,将呼吸进入肺部的空气全部喊了出来。
就像是魔族的哭泣女妖一般,墨轩辕的喊叫声带着刺耳的声音,让在场的禁军侍卫陷入暂时的混乱状态。在半分钟后,禁军侍卫之中出现了一条可以通过人的小路,而这条小路就是通向皇帝的王座。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禁军侍卫,宫殿内的其他人,无论是侍女、大臣、皇帝或者波罗西波都没有受到影响,似乎只是针对禁军侍卫的声音攻击,对于其他人并没有任何的负面作用。
然后,墨轩辕将手中的巨阙剑扔向在王座之上坐着的皇帝,大腹便便的皇帝想要逃离王座,但是他的腿已经软了,根本跑不动。
巨阙剑的剑尖即将刺中皇帝时,一个浑身都是腱子肉的男人冲了出来,双手戴着的黄金制成的数个环状物挡开了巨阙剑,然后带着整个宫殿都在颤抖的奔跑声,冲向了墨轩辕。
墨轩辕并没有因为男人的出现而感到惊讶,甚至有些觉得无聊。这种桥段就像是她预先推算出很多次的结果一样,甚至比自己推算出来的结果还要差上一大截。
墨轩辕用右手捏着下嘴唇,挤出一个凹坑,用力吸气,然后像是吹哨子一般,将刚才吸入的空气全部吐了出去。
就像是千万个细针扎进肉体的每一处一般,男人肌肉瞬间感觉到了紧绷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这个少女的声音所束缚,无法再移动半分半毫。
少女向天空伸出手,毫不费力地就接住了男人弹开的巨阙剑。
然后,朝着皇帝慢慢地走去。
男人虽然无法从物理层面上挣脱这种束缚,但是可以借助其他的外力,对即将走过自己的少女造成出其不意的一记攻击。
舌头下面的固体药丸被男人用舌头移动到臼齿的位置,用力咬碎,一股难以下咽的味道直接从口腔冲入鼻腔,再顺着鼻子冲入脑袋之中。同时,药丸的碎末和包裹在其中的药液一同通过喉咙进入胃部,与胃酸快速反应,通过胃部的吸收,药效快速到达身体的各处。原本束缚住的肌肉和骨骼也在这个时候得到了释放。然后,男人大吼一声,堪比墨轩辕的声音攻击一般的巨响,从男人口中爆出。不过,这并不是男人的攻击手段,而是表达男人内心的愤怒,已经掩盖男人此时的一丝胆怯。左手握成拳状,用力地挥向即将通过自己身边的墨轩辕。
然而,如同沙包大的拳头却在空气中挥空。
原本就在自己左手边的少女突然消失不见,如同做饭时的水蒸气一般,消失在空气之中。
然后,自己身体的右侧被人踢了一脚。
自己比一头牛的重量还要重的身体,此刻就如同胶皮气球一般,飞向宫殿的另一边。
男人的眼睛随着自己的身体旋转,看到了在自己原本位置的右手边站着的少女,正在缓慢地收回自己踢出去的腿。如同在集市上看到恶魔一般,男人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撞在了宫殿的柱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后,倒在了柱子旁边,昏迷不醒。
墨轩辕之前的声音攻击现在已经失去效果,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禁军侍卫重新列好了队伍。这次并没有和之前一样,毫无防备,而是所有人围成一个更大的圈。禁军侍卫放弃了一圈圈的人海攻击,选择了现在这种限制墨轩辕的活动范围的阵型。
不过,在场的所有禁军侍卫,包括头上带着巨型的红色羽毛作为装饰的三名禁军侍卫队长,也是很清楚一个事实。
这个少女只要想,自己的防线会在瞬间垮塌。
甚至这个少女都不需要直接面对禁军侍卫团,只需要轻轻一动,就可以跳出这个包围圈,直接走到皇帝的面前。
即使是这样,这些人还是站了出来,以盾为守,以刀为攻,站成一个圈,防范着墨轩辕。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为皇帝身边的禁军侍卫这份荣誉,更是因为如果现在直接跑掉,等待自己的结果可能不会比死在这个少女手中好太多。
况且,这个少女还没有进行杀戮。
这个时候,所有人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墨轩辕并没有再次进行攻击,禁宫侍卫也没有逃散或者对墨轩辕进行攻击。被吓到的王公贵族也渐渐恢复了自己的判断力,碍于自己的地位太低,也没有发表言论,只是所有人躲在宫殿的角落,柱子的后面,惊恐地看着这个少女。最先出手的那个男人则是昏迷不醒,暂时也不可能发挥战斗力。
就像是故意打破这种状况一样,稍微恢复意识的皇帝便开始大喊大叫,像是杀猪一般地朝着围着墨轩辕的禁宫侍卫下令。
“你们这群猪!快杀了这个女的!我要把这个女人的血祭天!”
如同猪一样的皇帝根本没有搞清楚现状,只是觉得自己在宫殿之中被人威胁到生命,如同耻辱一般,便涨红了脸,连同脖子也一起变红,朝着禁宫侍卫咆哮着下了命令。自己身为皇帝,绝对不可以被人这样地侮辱。这个不知死活、胆大妄为的女人,一定要用极刑处罚,挂在城墙上三个月!以儆效尤!
他似乎并不会想到多余的事情,比如其实禁宫侍卫是拦不住这个少女的。
现在,这个名为“皇帝”的人,理智已经完全被愤怒所吞噬,本来就不擅长思考的他,如今连“利弊取舍”这种最为简单的事情都忘记了,更别提身为自己舅舅的摄政王在今天离开之前,再次嘱咐自己的重要事项。
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
这个脑袋空空的皇帝下达了同样没有任何考虑的命令,听起来只会让人觉得这个皇帝是蠢货一个,再也想不到其他更加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现在这个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如同猴子一样的肥猪皇帝了。
但是,没有一个禁宫侍卫动手。
甚至,所有的禁宫侍卫都看向皇帝,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头驴自称皇帝一样的可笑。
皇帝感觉到自己被侮辱了。被这个刚见面不到十分钟的女人侮辱了,被这群整天无所事事的禁宫侍卫侮辱了,被躲在角落、柱子后面的王公贵族侮辱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自己的额头上流了下来,皇帝现在很想拿着一条毛巾,仔细地擦去快要影响到自己视觉的汗水。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一是找不到平常看到的那个手拿毛巾的侍女,二是现在自己被这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已经让皇帝失去了理智,顾不得拿毛巾擦汗了。
于是,皇帝便抓住衣服的袖子,用力擦了一下自己满是肥油的脸,然后,甩开脏兮兮且带着汗臭味的袖子,近乎咆哮地向禁宫侍卫大喊。
“你们要是不砍死这个女人!明天你们都会被砍死!”
下了死命令的禁宫侍卫,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强攻。现在他们只希望墨轩辕手下留情,至少是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
墨轩辕看到围成一圈的禁宫侍卫开始行动,便将手中的巨阙剑用力插入宫殿大块的地板砖缝隙处,然后双手握成拳,右拳在前,左拳在后,双腿微微下蹲,摆出了一个格斗家的姿势,等待着禁宫侍卫的攻击。
虽然很想逃跑的禁宫侍卫,因为皇帝的命令而不得不与墨轩辕以命相搏。看到墨轩辕放下巨阙剑,摆出这样的姿势,也能猜出来墨轩辕也是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
于是,在场一共三十八名禁宫侍卫,连同其中的三名队长,都做出一个极为正确的选项。
打假赛。
装作气势很足的样子,冲向墨轩辕,举起盾牌和砍刀,朝着墨轩辕的身体两侧冲去。对着空气乱砍一通,大喊大叫像是很有气势一般。被墨轩辕打中立刻后退几步,然后闭着眼睛倒在一边。即使是被墨轩辕踢中,也会随着自己身体飞向的方向就地打滚,同样闭着眼睛倒在地上。被墨轩辕抓住身体,也会顺势直接飞出去,然后闭着眼睛倒在地上。
这种双方知道明显是表演的打斗,却在其他不懂“格斗”“战斗”的这些玩弄权势和搜刮钱财的王公贵族眼中,就像是真的搏斗一般真实。他们看到的不是禁宫侍卫装模作样地攻击,然后被墨轩辕装模作样地打飞出去,装作受到了重伤一样,倒地不起。而是禁宫侍卫为了皇帝的命令而不顾个人生死,冲向墨轩辕,墨轩辕只是用最小限度的动作和最简洁的攻击手段,便将这些万众挑一的禁宫侍卫纷纷打倒。以一敌十的禁宫侍卫,在墨轩辕的手中,就像是笼子中的麻雀一样,丝毫没有反抗能力,轻而易举就被打倒击败。这幅模样堪比传说中的“魔神”,不费任何力气就轻松将这些壮汉打成昏迷。
这些躲在角落、柱子后面,偷偷看的王公贵族,再也没有办法待在这个地方等死,像是逃窜的小型动物一般,疯狂向外逃跑,人挤人、人压人,鞋子、帽子丢得满地都是,男男女女如同杀猪一样的嚎叫声此起彼伏。这些在平民的眼中是光彩靓丽、光彩夺目的男女老少,此刻顾不得个人形象,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宫殿甚至还有一些人留下了一些呕吐物和液体,在宫殿的地板砖上变得格外显眼。
但是有两个人没有逃走。
一个是现在还在王座上朝着已经倒地的禁宫侍卫发号施令的皇帝。
另外一个则是穿得像是一个贵妇人一般华丽的波罗西波。
波罗西波因为一时间无法理解现状,大脑陷入了宕机,身边的所有人开始逃跑时,波罗西波没有反应过来,哪怕是现在所有人都逃出了宫殿,跑到了宫殿外的广场上,波罗西波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如同一根木桩,站在宫殿的柱子后面,看着倒地的禁宫侍卫,看着气急败坏的皇帝,看着这个由自己带来的少女---墨轩辕。
墨轩辕拔出了插在地板砖缝隙处的巨阙剑,小半截的剑刃沾上了些许的尘土。不过,墨轩辕并没有在意,而是一步步朝着在王座上蹦来蹦去,嗓子都已经喊哑的皇帝走去。
拖在地面上的剑刃,在大块的地板砖上划出了一道长又连续的白线,就像是故意做出来这种带有威慑力的行为一般,墨轩辕缓慢而又沉稳地朝着王座走去。
看着马上就要变成最坏结局的现状,波罗西波的冷汗化作了从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腿肚子也在不停地颤抖着。如果自己没有扶着那根两个人合力才能抱住的柱子,一定会摔倒在地。已经迟钝的身体也再次感觉到了前所无比的压力,就像是千万斤的石头压在自己已经佝偻的腰上一般,让自己喘不过来气。
究竟是哪一步出现错误了?
波罗西波仔细回想着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