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哈哈一乐,好像是这么回事,自己挠挠脑袋说。不过又转过头,盯着李卓说:“你小子别以为失忆就能蒙混过关,老实交待,是怎么把我们的校花从蛮夷之地泡回来的?”
“真的是失忆?”简洁却接过话头,很不放心地问:“你该不是为这厮找小三打掩护呢吧。”
“女人心,海底针呀。”金子感叹地摇摇头,然后一把拎过李卓装药的口袋,拿出处方来:“呶,你自己看吧。”
简洁仔细地看了又看,脸色突然晴朗了起来,跳着在李卓的脸上亲了一口:“老公真好。”
“切,失忆还好。”金子说:“方便你花钱买漂亮衣裳哈。”
“你心眼还真多呢,”简洁翘了翘嘴:“还很滑头的家伙。”
金子指了指自己的脸:“要是你给这儿也来一下,我就不多嘴了。”
简洁想了想,然后娇笑着走了过去,突然扬起巴掌,在金子的脸上轻轻打了一下,就说:“给你。”
看着这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李卓的心里却很高兴,仿佛大学时代重新回来似的,这种久违的欢闹,甚至在经过了时间的洗练以后,变得更加弥足珍贵,就像走出沙漠的旅者,才会知道水的甘冽。
李卓笑笑说:“看来你俩才真合适呢。我是电灯泡喽。”就径直走向厨房,洗了手,准备炒菜烧饭。这时候简洁跑过来说:“我帮你。”
李卓笑笑说:“不用了,我可不想再吃洗衣粉。”
“哼。”简洁用鼻子回答。李卓爱恋地摸了摸简洁的头,一瞬间,有一种负疚感,就很难过地说:“对不起,把你全忘了。”
简洁的眼睛很好看,扑闪着盯了李卓很久,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一把拥进李卓的怀里:“傻瓜。你怎么那么傻。”
在厨房门口的金子,好像不甘寂寞似的,抓起一勺子,敲着蒸锅说:“喂、喂,你们玩够了没有,肚子都快饿瘪了。”
简洁转过头,擦干眼泪,恶狠狠地说:“你把勺子吃了吧。”
“你有味精吗?”金子耸耸肩:“这勺子的口味有点儿淡。”
长期的独身生活,让李卓掌握了一手好厨艺。
所以那晚上的饭菜很可口,大家赞不绝口,简洁更是搂着他的脖子,把一嘴油全蹭到了他的脸上。李卓心里很高兴,就像是春天里遇到的第一缕阳光,又好像小时候跑过大雨的街道,然后很舒服地洗热水澡一样,傻呵呵地笑。
金子好像不胜酒力,很快就喝醉了。醉醺醺地说,简洁,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喜欢你,喜……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就不懂,然后还指了指李卓,说,还跟了这么一家伙。这家伙就是一傻瓜,说完还笑嘻嘻地喝了口酒。
李卓到最后也醉了,醉了之后反而没什么话,只知道傻笑着喝酒。倒是简洁看着金子,面无表情地说:“你醉了。”
那之后,简洁就成了李卓生活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中心部分。两人同住在一间屋子里,一人住客厅,一人住卧室,出门的时候却手挽手。李卓现在也不觉得这样子奇怪,反而深深地后悔自己的失忆,差点儿伤到女孩的心。那段时间,在外人看他们,就是标准的同居蜜恋中的情侣。
那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简洁突然问他,之前都是怎么生活的。
“什么之前?”李卓迷惑不解,也不知道简洁想问什么,只好这样怔怔地看着,在什么之前?沉默了一下,简洁说,就是你单独一人的时候。
李卓抓抓乱蓬蓬的头发,扽了扽深灰色的短袖衬衫说:“我也说不好,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我想知道。”简洁停住手中的汤匙,故意把头向前探了探,好像很认真地样子,用手托住下颚,说:“你说说看。”
“嗯……”李卓尽量回忆说:“每周三、六会去这附近的那家大型超市,买足三天所需要的东西,什么方便面、速冻饺子、牙膏、手纸之类的。”
“有时间就去书店看看,没事就到处走走,偶尔也去博物馆看看。”
“呀,怎么这么单调呀,跟苦行僧似的,难道礼拜天还要去祈祷吗,”简洁显然有点失望地说,然后拍拍手,又很兴奋地说:“偶尔也去酒吧泡妞吧?”
“呵喝,烦得时候,就去那儿喝喝酒。”李卓想了想又说:“还有,礼拜二要是有好看的电影,就去看。噢,对了,”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卡片样子的东西,说:“我这儿还有电影院的金卡。”
简洁拿过卡片,仔细地看了又看:“噢,原来这就是金卡。”
“你回国后有没有去看过电影?”
“没有。”简洁摇摇头,然后撒娇地晃着李卓的手臂:“你都不带人家去!”
“呵喝,原来我都没带你看过电影。”李卓挠挠后脑勺:“我怎么这样呀,可是,真对不起,全都想不起来了,要不早带你去了。”
想不到简洁一下跳起来:“今天正好是礼拜二,带我去看电影。”
“怎么突然想看电影了……”李卓挠挠鼻子,今天有什么安排呢,该干什么,或者不该干什么,自己向来都有一套计划,像这样突然决定某些事,李卓好像还从来没尝试过。
“要不,”简洁好像也不太想看电影,就用手支着脑袋想了会儿:“去旅行。”
“你、你说什么呢?”李卓吃了一惊:“旅、旅行?去哪儿?你没开玩笑吧?”
简洁很认真地摇摇头。
“这事说起来轻松,可无论去哪儿旅行……”李卓觉得这简直就一天方夜谭,接着掰手指头算开了:“无论是去哪,都要事先准备的。比如时间、地点、去几天,带些什么东西,预订什么酒店,订车票,参观什么项目……”
“到了火车站,”简洁打断李卓的话头,说:“看什么车合适,买到什么票,就去什么地方。”
说完,她就站起身来,还真的忙碌起来。简单收拾了一套睡衣,然后把李卓的睡衣也塞到包里,拿了洗漱用具,就对李卓说:“你怎么还磨磨蹭蹭的呀,快点。”
“喂、喂……”李卓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简直是被她绑架一般,连鞋带都没顾上系,就被拽出家门。
乘地5铁再换乘其余地铁,很快就能达到火车站。车站里照例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像2012年就要到来一样。如果说哪些国家什么人不服气,再来批评中国的人口政策,那么只要让这些女士先生们,乘一次春运期间的火车,相信这帮家伙就能很愉快地转变自己的观点。不过好在今天不是春节期间,相对而言,火车站里也没有那么拥挤。
不过,因为北京的诸多“中心”里边还包括了交通中心,于是北京站就像大卖场的收银台那样,永远逃不了喧闹杂乱的下场。
人们大包小包地穿梭其间,相互操着不同的方言交谈。有些找不到车票,有些找不到车票上的站台号,有些找到站台又没听到上车的信号,有些假冒关系人在骗那些可能会误了车的旅客的钱,有些旅客在找乘务员,另一部分人在找那些找乘务员而不见了踪影的旅客。
这里简直就是乱成的一锅粥。所有的东西都贵,就连报纸也翻了倍;谁也不能信,人人都耍着伎俩,盯着你的口袋;只要是服务就会收费,并且价钱不菲;特权也可以买卖,比如提前进站、提前检票;不过你要是肯花钱,在这里还是能受到尊贵的礼遇,没钱的家伙只能在拥挤的候车大厅,被送上拥挤的站席车厢,像猪一样被运来运去。这里简直就是杂乱和嘈杂的代名词,但却效率不减地每天输送着百万计的旅客,安全地到达千里之外的地方。
这里,就是如今大社会下经济时代的缩影。
李卓和简洁来到购票大厅,随便选了一条最短的队伍等着,可是即使是最短的队伍也要花去30多分钟的时间等候。简洁一直嘟着嘴,终于不耐烦地说:“你等等。”然后,拨开人群,挤到前边,一把扽住一加塞的小伙子:“你脑残,还是哪有问题吗,你是残障人士吗,为什么加塞?看不见那么多大爷大娘都在后面排队,你也好意思吗?”
那小子一看就是黄牛党,不能确定,反正也是疑似,总之是素质不高的家伙。所以很痞地嚷嚷道:“这谁家的驴没拴住呀……”
可是话音未落,“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打在了这小子的脸上。
看得出简洁可是一点力气都没省,抡圆了胳膊来了这么一下:“你再废话,试试?”
这一下,打得那小子眼冒金星,捂着嘴再不敢废话,可是旁边的人却无不拍手称快。
然而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情势却急转直下,在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黄牛党们通常也是三五成群,四六结党的,看到自己的同伙被打,又是在自己的地盘,哪会吃这样的暗亏,于是“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李卓看到这些人中间还有的亮了刀子,心想不好,简洁可能要吃亏,就来不及多想,一下子跳到一持刀大汉的面前,大吼道:“你别乱来,光天化日之下,你持刀行凶,可是重判情节。”李卓毕竟是法律本科毕业,看来这知识的力量,在关键的时刻,才能彰显出威力。当时李卓这一跳相当突然,就连简洁都吓了一跳,怔在那里。拿刀的家伙还以为遇到了条子,至少也是一便衣,正在犹疑之间,嘴下可没一点儿服软:“你他妈找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