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姐!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姬家收到消息了吗?请问姬董事长为什么不亲自前来?”
“请问你为什么会被拷在这里?是不是警方查到这次的事情和姬家有关?”
“请问姬家是不是偷工减料,做了豆腐渣工程?因此此次事件受伤的工人们,你们是否会负责?”
“姬小姐,请您正面回答一下问题……”
一个又一个犀利的问题从这些记者嘴里问出来,漆黑的话筒成堆地怼到姬文雅面前。
姬文雅一心记挂着贺岚和夏知墨的安慰,根本无心应答。
偏偏这些记者们烦得很,簇拥在一起,硬生生挡住了她的视线。
姬文雅气急,怒吼道:“别吵了!姬家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记者们没料到她会突然爆发,一瞬间陷入沉默。
紧接着,更加激烈的问题脱出而出。
“姬小姐,请问你是恼羞成怒了吗?这是不是说明此次事件,就是因为姬家违章建筑所致?”
“姬家和你没有关系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推卸责任吗?”
“听说姬家领养了你十二年,在这种时候选择和姬家脱离关系,你不觉得自己太无情了吗?”
“……”
姬文雅被吵得头疼欲裂,心态几乎爆炸。
视线里,那一张张嘴不断闭合,将一个个文字组合成食人血肉的怪兽,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姬文雅一言不发,在那些难听至极的问题中倔强地站着,直到目光渐渐看不出情绪,最后变得一片死寂。
“事故重地!无关人员!全部清场!”
有警车开过来,将这些偷偷钻进来围观的记者们纷纷赶到了警戒线之外。
再刁钻的记者,面对着穿着制服的警察,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违抗命令,只能偷偷拍了几张照片,便出了警戒线。
站在隔离带外,紧盯着控场的人员,妄图发现戒备松动,再伺机钻进来。
废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清完了场,警察一回头,见还有一人站在警车边上。
正打算开口赶人,突然看见姬文雅被拷在车边的手。
“你犯什么事儿了?谁把你拷这儿的?”
姬文雅缓缓抬起头,眼神一片死寂。
“贺岚。”
“啊,贺队长?”那警察想了想,“行,那你在这儿待着吧。”
姬文雅垂眸,看着手腕上拷着的手铐,苦笑了一声。
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出来……
“文雅!”
熟悉的声音传来,姬文雅浑身一颤,眼神恢复了光芒。
一抬头,贺岚浑身是血的跑了过来,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
“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姬文雅伸手想要去扶,却生怕自己碰到她的伤口,最终抬起的手在距离她一指的位置停了下来。
“不是我的血。”贺岚气喘吁吁地说道:“夏知墨已经被救出来了,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说着,利落地打开她的手铐。
“你跟着那辆救护车走,先送他去医院。我还要再进去救人。”
话毕,转身又要进去。
姬文雅一拉拉住她。
“怎么了?”贺岚以为她不放心夏知墨,喘了口气说道:“放心,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你去看了就知道。”
姬文雅点了点头,“你也要小心。”
贺岚笑了笑,“放心,这种事,我们干的多了,有经验。”
说完便不再多言,扭头冲进了楼里。
姬文雅担心她,却也知道这是警察的职务,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去阻止。
看着贺岚的身影消失在大楼里,姬文雅咬牙向着救护车跑去。
救护车有限,姬文雅怕自己上去会占用不必要的空间,于是确定了夏知墨在哪辆车上后,直接开车跟在后面。
却不想恰好有记者注意到这边,在车子刚刚发动的时候,顺手拍了张照片,记下了车牌号……
医院里。
夏知墨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
姬文雅在手术室外,时坐时立。
刚才她已经向跟车来的护士打听到,夏知墨头部受创,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三成。
如果失败,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即便成功了,也可能会因为脑部神经受创,出现后遗症。
但是具体会是什么后遗症,暂时还不确定,要等手术确定受损的脑神经之后,才能得知。
一个‘不确定’,姬文雅心里已经有了万千种想法。
失忆、失语、失明、瘫痪、痴呆……她全都想到了。
姬文雅甚至想,瘫痪也好,失明也好,大不了后半辈子自己养他就是!不差这一口饭!
只要手术能够成功,只要他能平安活着……
手术足足进行了五个小时。
姬文雅觉得自己快要麻木了,大脑一片空白。
终于,‘叮’地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
姬文雅仿佛瞬间回神,连忙冲到了门前。
手术室门开,护士推着手术车,将人送进了ICU。
姬文雅惊鸿一瞥,只看到手术车上夏知墨的脸苍白地毫无血色,心里莫名地一揪。
“医生,他怎么样?”
后面穿着隔离衣的医生走出来,姬文雅连忙问道。
医生抬手摘下口罩:“手术还算成功,但是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暂时让他进ICU观察一下,24小时内无发烧症状,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另外,他受伤实在太重,还要观察几天。如果这几天里他能自己醒来最好,如果不能……”
姬文雅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谢谢医生。”
医生又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又紧接着去看下一位病人了。
姬文雅站在ICU门外,隔着玻璃看着夏知墨
昔日那个终日笑的温润清冷的人,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脆弱地不堪一击。
许久许久,姬文雅的心情渐渐平静。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担心夏知墨的安危。明明他们才认识两三个月,她竟然把他看得这么重要。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开始渐渐在意他了呢?
是他抓到自己去酒吧,却没有戴有色眼镜看她的时候?是他知道自己要对付姬家,却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的时候?
或者更早。
早到酒店里他们的第一个吻,早到第一次见面,他站在她身后,用清冷地嗓音喊她‘姬律师’。
姬文雅想,这或许就是,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