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卢琛就被咚咚咚地闷响吵醒。
出去一看,就见一座肉山正在船头蹦跶。原来是箕准正迎着初升的太阳在做广播体操。
卢琛将船停了下来。
满身大汗的箕准见到卢琛就问道:
“半仙,船怎么停了?”
“我昨晚夜观星象,前面可能会有巨浪。我们只好先在此处停一两天,等风平浪静了才能继续前行。”
“哦,原来如此。半仙看我这神功是否又有精进?”
“精进神速,殿下还请再接再厉。我要去船舱下检查加固一番以应对海啸来袭,我就不陪殿下了。”
卢琛回到了舱室,他将菀儿送给自己的流苏挂在了玄龙刀的刀柄上。又在箕准送他的那些珠宝中挑出几样好看的首饰。
他换了一身黑衣劲装。本来从不离身的酒葫芦和玄龙刀一样不带,就揣着几件首饰潜行到了船尾。
墨家造船考虑得很周全,在这艘大船的尾部还拖着几条小舟。
卢琛跳上其中一条小舟,解开绳索,悄悄向沧海城的方向划去。
他放开心目,见那头巨鲛始终跟着自己。他发现,他可以通过心目向巨鲛传递一些指令。于是,一个营救黄石公的计划就成竹在胸了。
卢琛潜入了安道宫附近,他先去菀儿门口将装着首饰的布袋放在门口,又在旁边的土地上写出一个“卢”字。
然后他又跳上了一棵高大的松树,在这里正好能看到关着黄石公的那个院子内的情形。
卢琛向巨鲛发出了指令。
皿正听到自己的弟子来报,说那头失踪的巨鲛正在海上兴风作浪。他赶紧带着人乘船赶了过去。
可是他一直搜寻到了天黑,也没见到那头巨鲛的影子。
皿正只好悻悻回到安道宫。他刚要睡下,弟子又急匆匆来报,说巨鲛再次出现。他只得又赶了过去,可折腾了一夜,依然是无功而返。
他只好将他所有的弟子都派了出去寻找那巨鲛的下落。
第二天一早,精疲力尽的皿正打着哈欠还要去给黄岩送饭。
当他开启那道铁门时,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闪到他身边。与此同时,他感到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奇怪的是,那些院中的机关竟没有一处被发动。
屋内的黄石公看到这一幕。不等皿正反应过来,他就冲上去一掌将皿正击晕。
卢琛又拿出绳索,将皿正手脚牢牢绑住,然后就扔到了榻上。临走前还不忘给他嘴里塞进一团破布。
清晨的海边总是有浓浓的雾气。雾气之中,一条小舟正向海中行去。
“黄老前辈,没看出来,您老身手可真是厉害啊。”
“老夫走的是以武悟道的路子。当年也带过兵、打过仗。”
“怪不得前辈能写出如此精妙的兵法。”
“你都读过了?有何感想啊?”
“额,黄前辈,这两部奇书交给晚辈实在是埋没明珠。我还是物归原主的好。过段时日,我给你介绍一个奇才,保证他能运用此书平定天下。”
回到了大船之上,卢琛再次启航,朝着东莱方向驶去。
箕准丝毫没有发觉船上多了一个人,他以为这个老头儿就是个船工罢了。
黄石公总算认定了眼前这个小子就是卢敖的儿子。
他见卢琛把那两部兵书又还给了自己,便硬是要将一套自创的剑法传授给卢琛。
卢琛见这剑法行云流水,招式干净洒脱。心下也十分欢喜。
黄石公结合他手中那柄玄凤刀的特点,将其中一些只适用于剑的招式又略作了番调整。
“前辈,这刀法可有名字?”
“无名。”
“到底是没有名字,还是就叫无名?”
“随你。”
“那就叫无名刀法吧。”
深夜,卢琛在睡梦中听见船上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他放开心目,见有几十个手持短剑的黑衣人摸上了船,几个守夜的侍卫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而离这艘大船不远的海面上,正停着一艘快舰。
卢琛以为自己救黄石公露出了什么破绽,于是让皿正给追了上来。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伙人的目标不是自己和黄石公,而是箕准。
他立即翻身下床,披了衣服,抓起玄龙刀就冲了出去。
正好,拿些人试试新学的无名刀法。
一身素白的卢琛在月光下显得尤为醒目。那些黑衣人立即就发现了他,并纷纷向他冲了过来。
卢琛横刀出鞘,起落间就将最先冲上来的两人拦腰斩成四截。
这还是玄龙头一次饮血,连卢琛自己都没想到这刀竟锋利如此。刚才那两刀就像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卢琛不是个嗜血的人,他甚至是厌恶这种血腥的场面。
他刻意收敛起刚才那种大捭大阖的劈砍招式。多以挑、刺为主,又接连刺杀了五六名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毕竟人多势众,卢琛此刻已被剩下的黑衣人围在了当中。
卢琛心中暗想,自己还是缺乏实战经验,以后一定要避免再次陷入这种腹背受敌的局面。他正想运起天地造化诀来一次性解决这些人。
却见黄石公捡起一杆长戈,在外围接连挑翻数人,这就替卢琛解了围。
长戈、横刀,在月光的映照下寒芒四射。寒芒所到之处,一个个黑影应声而倒。
箕准带来的那些侍卫也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这才纷纷拿着长戈冲了出来。
所剩无几的黑衣人见大势已去,便也都住了手。
卢琛刚想让人将他们擒下带走问话,这些黑衣人却一个个倒了下去。卢琛借着月光看去,见他们七窍流血,显然是服毒自杀了。
这让卢琛想起了冯计那个三角眼,这年头的刺客怎么都爱玩这种套路。
而不远处那艘快舰,也已经悄然远去了......
箕准此时仍是浑然不觉,正鼾声如雷睡得正香。他倒也听话,没让那些侍女陪着。
黄石公开口问向卢琛。
“小子,你怎么看?”
“这些人不是道家的,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刺客。”
“你觉得他们是谁的人?”
卢琛想了一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是......”
“定是箕超无疑!”
怪不得大宗师说箕准回程之事不用自己操心,他自会安排。原来是根本没那个必要。
“他知道我发现箕准被暗杀后,我肯定不会回到乐浪送死。只要我远走高飞,这样他就能把这件事全都扣在老子头上......”
卢琛想到这里,又问黄石公:
“前辈以为大宗师为何要如此?”
“你是不知道箕超的野心,区区一个大宗师根本满足不了他。他还想要当圣人,同时也想要成为天下共主。”
听黄石公这么说,卢琛又想起在沧海郡的所见所闻。
他也彻底明白了沧海君的图谋。这位储君一死,那个垂垂老矣的乐浪王估计也活不了太久。到时候,凭他沧海君的威望,这乐浪王的宝座不就该轮到他来坐了。
“身为道家大宗师,他居然会是这种人。”
黄石公听了卢琛这句话,不禁感叹:
“哎......我们鬼谷一脉,总是要栽进这名声和权力里。”
“吕......文信侯是鬼谷子传人?”
卢琛想到吕不韦是黄石公的师父,直呼其名显得过于冒犯,于是赶紧改口称文信侯。
“是啊,家师也是过于在乎这名和权,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