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卢琛每天上午都会在‘熊经鸟伸’和‘心斋坐忘’中度过。
而徐福也不过问他这两个弟子的修为。他每天最关心的事情,似乎就是用各种灵药来酿酒。
相比起略显枯燥的修炼,卢琛对徐福的药酒明显更有兴趣,他总会主动过去帮忙。
侯通就对这些事物提不起兴趣,他就喜欢把自己关在屋中。要么研读道家经典,要么制做各种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儿。
春去秋来,小半年过去了。
卢琛除了偶尔会在打坐中睡着以外,其自身的境界一直没能有明显的提升。但他却跟着徐福学得了一手精湛的酿酒技艺。
他还总以尝试药酒功效为名,骗来不少酒喝。
对此,徐福不但不以为意。还专门针对卢琛体内的狼毒,为他调配出了一种可以暂时压制他体内毒性的药酒。
如此一来,卢琛也不用再遮遮掩掩地骗酒喝了。他干脆学着徐福的样子,给自己也弄了一个酒葫芦。
这一日,徐福要他去采摘一种名为钟灵草的药材。这种草在琅邪山上并不常见,他好不容易才在南麓的一处青草坡上发现了两株。
卢琛刚一走近,突然觉得脚下一软。还来不及反应,自己已经重重跌进了一口深井之中。
所幸井底积满了厚厚的枯草,他才不至于受伤。
“他娘的,这里怎么会有一口枯井?老子刚才分明没有看见啊。”
“老子得怎么样才能上去?”
可是这井壁是由石头砌成,石缝中似乎有还水滴渗出。
石壁表面上还长满了苔藓,他用手摸了摸,感到滑腻异常。
卢琛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井口,心中有些失望。看来,仅凭一己之力,是绝无可能逃出生天了。
他想到徐福心目已开,各种感官及其敏锐。于是他就朝着井口不断地呼喊求救。
可是他喉咙都快喊哑了,却仍不见有人来救他。
卢琛虽然焦急,但他尚未彻底绝望。
“师叔祖啊,老子掉井里了。你啥时候能发现我啊?你啥时候来救我啊?”
他只好呆坐在井底苦等。眼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直到深夜,井外依然都没有什么动静。
石头小院之中,侯通见卢琛居然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师父,小师侄他到现在都没回来,怕不是在山中遇到了什么意外?我去山里找找他。”
徐福似乎毫不在意,仍是自顾自饮酒。
“也许他只是贪玩罢了。他若真遇到什么危险,为师自然能够觉察得到。你莫要担心,由他去吧!”
侯通见师父如此说,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他相信师父的判断,暂时也就放下心来。
夜色浓重,那枯井中格外湿冷。
好在卢琛的酒葫芦里装满了药酒。他便坐在井底自斟自饮起来,一方面借酒消烦,另一方面还能驱散寒意。
不知不觉间,葫芦里的药酒都被他喝光了。酒意也逐渐上了头,于是他便蜷缩在井底睡着了。
再一睁眼,天色已经大亮。他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井口之外的草地上,而那两株钟灵草正在脚边随风摇动。
卢琛伸手去采,手上却传来一阵冰凉湿滑的感觉。
原来刚才只是在做梦,自己仍旧困在井底。根据天光判断,此时应该已接近正午。
侯通见卢琛一夜未归,心中愈发忐忑。
“师父,我们还是去找找小师侄吧?”
“再等等,若明日还没回来,你再去也不迟。”
侯通一向很听师父的话,只好按捺下心中的不安。
“师叔祖,小师叔,已经快一天一夜了,你们是忘了我吗?你们的心就这么大吗?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卢琛感到肚子很饿,但他并不觉得身体虚弱,这也许是那药酒的缘故。
他又对着井口呼喊了一阵。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样的呼喊正在迅速消耗自己的体力。
“不行,不能再喊了!我记得汶川地震那会儿,越是能保存体力,就越是容易活下来。”
他也十分清楚。只有彻底平静下来,并且克服内心的恐惧和焦虑。这才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体力消耗。
卢琛闭上了眼睛,试着用心斋坐忘的方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到了井外。但这次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莫不是又在做梦?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他便立即睁开了眼睛。
果然,自己还在井底。
就这么睡睡醒醒之间,又过了一天一夜。
没了药酒补充体力,他也不敢再尝试呼喊。只好耐着性子让自己的心绪宁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闭着眼睛的卢琛又一次回到了地面上。只见眼前青草依旧,阳光正好。
“我是太想出去了吗?怎么老是做这同样的梦?”
卢琛苦笑着睁开了眼睛,抬头望了望井外刺眼的亮光。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并没有真的睡着。
“我刚才不是在做梦?难道......”
卢琛有些兴奋,又有些许紧张。
想到这里,他试着让自己再次放空一切知觉。
突然,他看到心中一片明亮,井口外的情形赫然出现。
他兴奋地睁开了眼睛,而眼前仍是长满青苔的井壁。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狂喜的心情。依照之前的感觉,再一次尝试着进入那种状态。
虽然前两次都没能成功,但当他第三次尝试的时候,那景象又在心中浮现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试着让自己在井外多徘徊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目前只能看到周围十几步以内的事物。
但他对此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已经确定了自己掌握了开启心目的法门。
“哈哈哈哈,老子天眼开了,老子可以去看......”
卢琛在井底兴奋得手舞足蹈。这是他自从穿越以来,最最高兴的一件事情了。
再说侯通,他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卢琛了,正当他心乱如麻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师父的吩咐:
“通儿,你去找根长些的绳索,然后到南麓的草坡上瞧瞧。”
侯通果然在南麓找到了这口深井,他赶忙将绳索放下。
一路上,卢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侯通。引得侯通十分羡慕,因为他目前仅仅只是感觉到了心目的存在,但一直未能成功开启。
回到院中,卢琛又将此事的经过细细道来。
徐福虽然早就察觉到了,但亲眼所见之后,心中还是不禁暗自慨叹:
“这小子果然天赋异禀,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开启心目。”
却听侯通有些惭愧地说道:
“师父,明日我也要去那枯井中修炼。”
徐福听后微微一笑,说道:
“这个法子对琛儿有用,对你或许没有太大帮助。”
侯通有些不服气地问:
“这是为何?”
“琛儿的性子急躁,但悟性极高。所以他只要能够进入虚静的状态,他就能顿悟开启心目的法门。而你心性本就宁静,所以你能很快感知到自己的心目。但恰恰因为这个缘故,你缺乏开启心目的冲动。”
“那我该如何修炼,才能获得这样的冲动?”
“阴阳相成才能形成天地,知动守静方能成就事功。通儿你之前过于淡泊了。”
侯通细细咀嚼着,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神情也为之一振。
“徒儿明白了,多谢师父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