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巫祝咯咯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俗人好生无聊!整日不是勾心斗角,就是打打杀杀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经。”
说话间,她身上的绳索不知怎地竟然自行脱落了。然后就见她扭动腰肢,同时手舞足蹈起来,口中还喃喃吟唱起一种奇怪的咒语。
与此同时,她身上那股浓烈而又妖娆的香气包裹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士卒无不是鼻歪口斜,一双双眼睛直愣愣地盯在她那灵蛇一般的细白腰肢之上。
就连栾厥也有些心悸动摇,但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来,连忙大声呼喝。
“这妖女在施展妖术,你们给老子清醒点!”
可是这些士卒非但没能清醒过来,还一个个鼻孔流血,接连倒了下去。
卢琛偷偷眯起眼睛瞧见了这一切。
他也感到有些心跳加速,下半身有点不可描述的感觉。只是这具辛五十的身子毕竟还没完全发育,所以自己并没有出现那些士卒的症状。
冯计身上的绳索也被大巫祝给松开了。他拔出随身的短刀,冲着栾厥的心口就扑了过去。
栾厥的反应也极其迅速。见有寒光袭来,他立即扭转身形,这才堪堪避开了冯计的锋芒。
栾厥也不迟疑,举起长剑回手便刺。
冯计最擅长的是用毒,他武功虽然不弱,但也不是栾厥的对手。
他刚才一击不中,此时要与栾厥正面交锋,实在是没有多少胜算。
果然,三五个回合下来,冯计就落了下风。
要不是栾厥想要留着他的活口问话,他早就成了栾厥剑下的亡魂。
终于,他被栾厥一剑刺穿大腿。随着一声惨呼,应声跌倒。栾厥又顺势将他另一条腿刺穿,双腿被废的冯计只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巫祝显然不会武功,她只希望能找个机会逃离。
可是栾厥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眼见栾厥的剑芒已经指向了自己。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大巫祝瞥见了躺在地上的卢琛。
突然,她计上心来,口中又喃喃唱起了咒语。
栾厥见她又要施展妖术,忙稳住自己的心神。
而卢琛这次却感到胸中有团烈火猛地燃烧了起来,那股似曾相识的力量又充满了他的全身。
他不由自主地低吼出声,然后一下子飞跃而起,扑到了栾厥的身上。
栾厥感到背上仿佛有一匹饿狼正在疯狂地撕咬自己,他拼命摇晃身体想要摆脱这头野兽。
可是卢琛的手指就像利爪一般抠进了栾厥的肩头。
不论栾厥怎么挣脱,甚至是倒在地上翻滚,也无法将他背后的卢琛甩开。
大巫祝总算是找到了脱身的机会,眼看着一只脚就要迈出房门。
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挡住了她的去路。
“妖女留步!”
说话的是个耄耋老者。他虽然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脸上看不到有丝毫皱纹。他的皮肤似乎比大巫祝还要细嫩。只不过,他那通红的酒糟鼻子有些煞风景罢了。
这老者一手拄着根细细的竹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个葫芦。
大巫祝正想要将他推开,却见这老头用竹杖在自己脚下轻轻一点。她立刻感到脚下有些异样。她低头一看,自己脚下原本坚硬的土地,此时居然变成了一潭泥沼。
同时她整个人也开始下陷,她本能地想要挣扎,可她越是挣扎,下陷的速度也就越快。直到泥浆淹没了她的胸口。这才总算是停了下来。
这边,栾厥还在和背上的卢琛纠缠。
老者走上前去,拔开葫芦上的塞子。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然后就对着卢琛喷出去一团酒雾。
野兽一般的卢琛顿时瘫软了下来,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缠斗之中的栾厥,亲眼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对这位老者的手段感到很是惊讶。想来这老者是友非敌,于是便上前躬身施礼。
“在下栾厥,多谢老神仙出手相助。”
此时的栾厥,已经被卢琛撕咬得满身是血。好在,这些都只是皮外伤。
“不必多礼!来,喝一口小老儿的药酒,先把身上的血止一止。”
栾厥接过老者递过来的酒葫芦,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
他顿时感到体内暖洋洋地十分受用,身上的伤口也不再作痛。这酒竟如此神奇,他不自觉地举起葫芦还想再喝,却被老者一把给夺了回去。
“哎呀呀,你喝一口就足够了,喝多了也是浪费。”
栾厥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脸上微微一红,只好尴尬地一笑。
“还未请教老神仙该当如何称呼?”
“什么神仙,小老儿只是个瞧病的。在下姓徐,名福,字君房。”
此言一出,栾厥心中大惊,赶忙再次躬身施礼。
“原来是闻名天下的徐神医,栾某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呵呵,什么神医,过誉了,过誉了。”
“在下听闻,徐神医向来放鹤山林。神医此番莅临临淄,不知所为何事?”
“我是为了阿城的瘟疫而来。我到了阿城以后,才发现那所谓的瘟疫,其实是有人投毒。我虽将阿城之毒化解,但若不能找到投毒之人,那岂不是治标不治本?”
说话间,徐福瞥向了一旁的冯计。
“投毒?是他?”
栾厥怒喝一声,大步走向冯计,打算去问个明白。
“不用看了,他已经死了。”
果然,冯计此时七窍流血,已没了呼吸。当他被栾厥刺伤后,就知道自己没有了逃脱的可能。为了不让自己落到栾厥手里,当下便服毒自尽了。
栾厥又转头看向陷在地里的大巫祝。
“她也服毒了。哎,这些人呐,何苦来哉?”
徐福说着,径直来到卢琛身边。
“这小娃儿倒还有一口气在,不过看他刚才的样子,实在是怪异得紧。”
徐福想要探探卢琛的脉象,于是便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
经过刚才那番缠斗,卢琛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扯成了布条。
徐福赫然看见,这孩子的肩上有个鲜红的胎记。
这形状与五六年前那封书信中描述得一模一样。
再看他的相貌和年龄,也都能对得上。
徐福立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栾大人,这孩子身中奇毒,小老儿想带他回去研究一番,不知栾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栾厥派人跟踪卢琛已经有些时日了。
如今冯计已死,这个小乞丐对他来说也就没了价值。况且徐福开了口,自己也不好拒绝。于是就痛快地答应了。
将要离开水神庙时,徐福回头对着那尊赤发浓须的塑像多看了两眼。
“栾大人,这庙里供奉的可是个邪神,千万不能让这邪神死灰复燃啊。”
栾厥对于神鬼之事向来不甚在意。听了徐福这话,他只是随便答应了一声,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二人刚走出去没多远,栾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房屋倒塌的巨响。扭头一看,偌大的一座水神庙竟然瞬间就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