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欣儿姑娘的意思,这乌金之毒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魏凛为了防止徐潇潇听见,与欣儿来到隔壁屋继续谈话。
“我不妨对少侠说得更详细些,这乌金之毒并非是一个毒药,而是一类毒药的总称。所谓乌金之毒,即用毒者将任意一味毒与乌金混在一起,封闭被下毒者的经脉。我并不知道那与乌金混合在一起的毒是哪一种,胡乱用药必将导致这个姑娘身受重创。如今只有请少侠去问清那下毒者究竟是将何种毒药与乌金混合在一起使用,方可解此毒。”
魏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有些紧张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欣儿作为君宁堂堂主,不仅医术高超,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毫不落下,她见着魏凛有些破碎的衣衫与乱蓬蓬的头发,心中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将这心事重重的少侠拉到一边的桌案前坐下,主动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魏少侠,想必你与这个受伤的姑娘就是和这个下毒者交战后逃出来的吧?”
魏凛漠然地点了点头。
“这位受伤的姑娘能与你同行,想必身手也是十分了得。倘若魏少侠信得过我,不妨告诉我她的名字。”
“既然都已全权劳烦姑娘医治了,自然对你再无琐事隐瞒。刚刚被姑娘所救的女子是慧眼派玉女徐潇潇。”
欣儿垂眉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又扳弄了一会自己的手指,答道:“可是与少侠同一年定榜的人字三品徐潇潇?”
“姑娘好记性,正是她。”
“魏少侠与徐姑娘二人面对这个下毒者,居然还会遭此重创,想必此人定是个高手。”
“我二人面对的是个用弩箭的女子,名叫卉卉。不知道欣儿姑娘是否认识此人,知道她如今会在哪里?说来也惭愧,我在到这川北城之前与太极眼教大战一场,全身经脉尽数断裂,几乎没能帮上徐潇潇的忙。”
“川北城中用弩箭的女子我倒识得几个,可没有一个是叫卉卉的。敢问魏少侠,你与徐姑娘是如何与此女子扯上关系,又是在何处与那个卉卉交的手?”
“这个……告知姑娘倒也不妨事儿。”魏凛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把所有的事都和欣儿说了出来,包括南溪村失踪的全村人口、太守贾仁书房背后都人骑飞龙图、跟踪到的红袖客栈、以及那个用着弩箭的神秘女子卉卉。
消化完了魏凛说的种种奇事,欣儿姑娘思忖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既然是通过贾仁才找到了那个卉卉,如今想要问出卉卉的下落,解铃还需系铃人,魏少侠直接去找贾仁问清楚不就行了?”
魏凛注意到欣儿并没有称贾仁为太守大人,而是直呼姓名,想来面前这个奇女子也是来头不小。
“倘若那贾仁死不承认,这该如何是好?”
“魏少侠在这川北城不是还有镇岳侯之子的身份么?凭借这个显贵的身份都问不出来吗?”欣儿狡黠地眨了眨眼,看来之前那老大夫称呼的“萧公子”三个字,已经让欣儿琢磨透了。
“我和徐潇潇分析过,贾仁应该不是萧侯的人,他归属于一个隐藏在西商朝廷中的暗势力。”魏凛从包裹中拿出了那个画有人骑飞龙图的白绢递给欣儿:“徐潇潇分析过,这个图案应当就是贾仁背后那股势力的代表,这股暗势力还与太极眼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欣儿接过白绢展开来瞧了瞧,明显用牙齿咬了咬下嘴唇,露出一副憎恶的神情,又迅速遮掩住,转而换做一副笑盈盈的脸。
“魏少侠,如今时间紧迫,你必须要找到那个卉卉,问清楚她用了什么毒,方能回来救徐姑娘。既然红袖客栈已经被炸成了一片焦土,那里必定不会有什么线索留下来,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贾仁。”欣儿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做成的小药瓶,放在桌子上:“料想那贾仁也不会说实话,你不妨用用这个。”
魏凛接过这个小巧的瓶子,捏在手中晃了晃,里面似乎是一些小药丸。
“欣儿姑娘,这个瓶子里装的是?”
“梦萱丸,给人吃下以后若没有解药,十二个时辰一过,必死无疑。”欣儿一边盯着白绢上的人骑飞龙图案,一边轻描淡写地陈述着这可怕的梦萱丸的作用,仿佛在介绍一款滋补品似的。
“这是……毒药?”
“世上本没有毒药,每一种药草都有自己的作用。就以这梦萱丸为例,用半颗是麻醉剂,用一颗便是毒药。你用这药去逼问贾仁,他为了活命,一定会把卉卉的联系方式告诉你。”
“徐潇潇就是中了毒才变成如今这样的,难道我也要……”
“除此之外,你有更好的办法快速正确地问出卉卉在哪吗?”欣儿的眼神闪过一道轻蔑的光芒:“你要搞清楚,现在是我在帮你,而不是我在逼你。如果你忍心看着这个你在乎的姑娘变成一辈子的废人,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说罢,欣儿便伸手来拿那个青瓷小瓶。魏凛哪肯放手,一把揣进兜里。
“站住。”欣儿喊住了正欲出门的魏凛:“你问出了地址,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去找到那卉卉,问出乌金之毒中所加入的毒药。”
“你觉得,你,能打得过她么?”
魏凛站着愣了一会,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卉卉可是连三品徐潇潇都难以战胜的对手,更何况如今用不出真气与内力的自己。
“自然是以死相搏,置于死地方可后生。”
听到这番说辞,欣儿摇了摇头:“不可,你若是死了,不把解药带回来,徐姑娘必废无疑,我君宁堂的牌子就砸在你的手上了。更何况,你答应要付给我的报酬还没兑现,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魏凛听出了话中的言外之意,赶紧行礼道:“还望欣儿姑娘教我。”
“如今你经脉尽数断裂,但由于你长期积聚寒冷的内力,体内的真气并未完全散去。换个说法,如今你的整副皮囊便是经脉,真气在你皮肉之中的通行便如同在经脉中通行一般。失去了经脉的约束,真气在你体内奔腾的速度极快,极易迸发,故而形成了与百年前御风宿一样的雍和真气。”
魏凛闭眼,在后腰处聚集起真气,发现真如欣儿姑娘所说的那样,自己体内处处能感受到川流不息的真气,不过确实不好控制,甚至无法形成形状。
“雍和真气破坏力极大,不过极难控制。若是用好了——百年前的御风宿能一个人对上两个门派掌门。自然,对于雍和真气的掌握需要数十年的功夫,不可能速成。御风宿老前辈倒是留下来了三十二字的真诀,据说是操纵雍和真气用的。可惜自他之后,并没有记载有过其他人拥有雍和真气的情况,这真诀也并未实践过是否有效。如今事态紧急,我且先将这真诀告知你,你记好。”
“姑娘请说。”
“‘夙夜宥密,不敢宁宴。五齐既陈,八音在县。粢盛以洁,房俎斯荐。惟德惟馨,尚兹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