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的脑子晕乎乎的,还有点热。
耳边的声音远远近近,就像梦里人的脸永远看不清楚一样。
韩院长把白毛巾从凉水里过了一遍,拧干了搭在秦珩的头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么小的孩子,造孽呢。”
一旁的沈夫人替秦珩掖了掖被角,眼眶有些红,顺嘴接了句:“谁说不是!养不起就不要生了嘛,生而不养,算个什么事儿。”
“你瞧,这孩子,多乖多可怜啊。”
韩院长深知点到即止的道理,沈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才想着领养个孩子的,此刻再让她伤心伤身,可别弄出个毛病出来。
“亏得沈夫人心善,把这姑娘带回去当女儿养,下次再见她,就是沈家的小姐了。”
沈夫人一想到这个,就心情就好了,笑着摸了摸秦珩的脸蛋,“烧似乎退了,你好生照顾她一晚,明天早上手续办好了,就接她回家。”
“沈夫人慢走。”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吱呀一声关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韩院长把毛巾拿下来,重新在凉水里过了一下,正准备附上去时,刚好对上秦珩睁着的、黑得像深渊一样的大眼睛。
手里的毛巾啪的一声重新甩回水里,零星的水珠溅起,韩院长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吓到了。
努力压下心中的不自然,韩院长捡起毛巾拧了拧:“头还疼吗?”
声音温柔好听。
秦珩动了动嘴唇,“还、还好。”声音有点哑,但头不是很昏了。
“韩院长先睡吧,我没事的。”
韩院长又擦了擦秦珩的额头,“有事喊我,我就在隔壁。”
秦珩点头闭眼,装出一幅我很乖的样子。
房门一关,秦珩就坐了起来。
可能躺久了,猛地起身,整个人都是虚的,手一探,额头上还有些余热。
秦珩新奇地看着自己小小的手,左摸摸,右摸摸,感觉嫩嫩的。
虽然拉着窗帘,但仍有柔和的月光从缝隙中缓缓流出来,安静的不像话。
抬手碰碰那缕月光,恰好可以看到圆润的指甲和纤细的手指。
指尖微微使劲,指甲突然变得又尖又长,闪着寒光。
啊,这熟悉的感觉,真是令人窒息。
秦珩松了口气,仰面躺在床上,收了指甲捂着胸口,几乎要笑出声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如缕的黑丝攀上秦珩的手腕,用力拉着她。
“你松手啊!你再捂得紧点你就要死了!”
秦珩乖觉的松了手,那缕黑丝团成了一个黑团子,落在了她的耳边。
“你刚才好吓人。”
团子的话里带着些委屈。
“放心,我这疯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况且……”
猛地篡住黑团子,声音轻轻的,却透着威胁,“我死了,你不也要作陪吗?”
黑团子看着秦珩诡异惨白的脸,愣是不敢说话。
“小…小疯子?”
“嗯?”拉长的尾音微微上扬,阴鸷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搓揉着黑团子不存在的心脏。
“我睡觉了。”
黑团子趴在秦珩的手腕上,活像死了一样。
“那晚安咯,小黑。”
秦珩戳了戳黑团子,撇了撇嘴。
唉,生活不易,秦珩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