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龙虎堂的杨羿并不恢复原来装扮,以一个平民百姓的样貌而行,反而省去许多无谓的麻烦。
赶路赶了十几日,是日,他行经一片树林,远方却隐约传来婴孩的啼哭声。
“在此荒郊野外怎会有婴孩哭声?”
杨羿好奇心大起,循声前往,愈靠愈近,他发现除了这婴孩之外,旁边尚有他人,婴孩并未被弃置林中,只是,抱着这婴孩的看来并非他的父母,却是五个大男人。
“大哥,他一直哭个不停耶,怎么办?”
“他奶奶的,你们四个长这么大了,竟连个小婴孩都应付不来!”
“唉呀大哥,咱们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又不是女人家,那会处理这种事。”
成霸天怒道:“你们又有哪件事会了?看看那些猪啊狗的,那一个不会照料自己的孩子,你们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成霸海嗫嚅道:“可是这婴孩又不是我的孩子……”
“不会当做练习吗?你们难保将来都不会娶妻生子?还妄想绝雪山上的美女呢,想得美!”
成霸行灵机一动,说道:“我有个好法子,咱们不如把这婴孩的舌头给挑了,如此可就不吵不闹了。”
杨羿藏身在旁,聆听这五人之对话,心下不由得一惊,见这五人言行举止疯疯癫癫的,若真狠下心来伤害这婴孩可就不妙了,当下一边跟踪,一边长剑在握,伺机而动。
成霸天手作刀状,“他奶奶的,我看我先割下你的舌头好了,看你觉得疼是不疼。”成霸行赶紧用手掩嘴,小声地说:“那肯定是疼极。”
成霸天气道:“你皮硬得跟石头一样,都觉得疼了,如此稚嫩的婴孩,又怎能承受得起?你这么做跟杀了他有什么两样?”
成霸山顺水推舟,“大哥,既然如此,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干脆杀了他,咱们可以图个清静也省得麻烦。”
“这嘛…..”成霸天闻言微微心动,眼睛望向成霸海怀里的婴孩,那婴孩原本哭得声嘶力竭,此时忽然安静下来,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看起来颇惹人怜爱。
可能是哭得累极,没多久,小婴孩逐渐沉沉睡去,看着那圆嫩小脸,成霸天不由得心软,当下“咳”的一声,装模作样地道:“虽然我也想杀了他,可是我觉得大大的不妥,非常的不妥。”
其余四人“哦”的一声,尽皆不解。
成霸天道:“说你们成不了大事就是这样,你们想想,这婴孩是一位黄衣人亲自交付给我们照顾的,他临走前还特别交代,说过几天后会再来找我们要回去,用毛发想也知道,这婴孩一定十分重要,说不定是某个大人物的孩子,若真如此咱们可就发啦!”
四人齐点头,觉得甚有道理,杨羿听到黄衣人一词,不禁联想起龙虎堂,反而倒抽一口气。
成霸言道:“话虽如此,那我们不就成了奶娘啦?”
成霸行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看来只能暂时委屈一点了。”
成霸山道:“大哥,那现下我们要上哪去?”
成霸天伸手摸了摸下巴,“既然穿厚重衣服、塞棉花烧铁都没用,看来想要登上绝雪山只得直接去找段承逸了。”
杨羿自忖:“爹爹猜想得没错,段承逸收下红叶后,果真引来了麻烦,反正此时也不急着前往东极门,我且跟去看看,看你们玩什么花招。”
成霸海道:“可是大哥,我们五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婴孩上路…这…这未免太过奇怪,而且还要造访北武派,恐怕给人看笑话。”
“海弟此言甚是,我看你就留下来负责照顾这孩子,北武派我们四个去就好。”
成霸海急忙挥手,“不行啦大哥,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成霸天怒道:“既然如此你还啰唆什么?”
成霸行道:“大哥,我想到一个妙计啦!不如我们先把这婴孩杀了,等那黄衣人来要孩子的时候,再找一个给他不就得了。”
“到时再找一个给黄衣人……请问你上哪去找?要找谁家的婴孩?我看你也不须跟着去北武派了,你自己赶紧去找人生一个来,到时我拿你的孩子去给黄衣人好了……”
成霸行道:“万万不可,那可是我的孩子,大哥你这做大伯的怎如此狠心啊!”
成霸天愈说愈生气,“你们看这婴孩左胸上有一个虎形胎记,倘若我们调包换了别的婴孩,黄衣人肯定会发现,现在这婴孩好不容易安静睡着,谁再乱讲话,吵醒了他,他就由谁负责照顾!”
此言一出,四人吓得皆噤声不语,五人安安静静地朝林外方向行进。
杨羿见状,心中打了个主意,从树林旁侧绕道,快步而去。
通天五霸行约半个时辰,婴孩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哇哇大哭个不停,通天五霸个个头痛欲裂,感觉似乎连天都快塌垮下来。
成霸山道:“咱们可是安静到连屁都不敢放,他怎又哭啦?”
成霸海道:“会不会是肚子饿了?因为连我也开始饿啦!”
成霸天道:“咱们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吃的。”
通天五霸继续前行,隐约看见前方有道人影,五人走将过去,但见一个年轻人身背木柴,手中还牵了只羊,似乎是上山砍完了柴,正准备下山回家。
成霸言向前一指,喜道:“大哥,你看!”
通天五霸疾步向前,将那年轻人团团围住,成霸山抽出两柄短剑,指向年轻人,威胁道:“把羊交出来,我们可饶你一死。”
杨羿装模作样地说:“唉唷各位大爷行行好,我可以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偏偏只有这只羊不能给你们。”成霸行道:“既然如此,我们只好直接取你性命,省得麻烦。”
“大爷饶命啊,这羊可是我爹唯一留下来给我的东西,人在羊在,人亡羊亡,你如要杀了我,那我只好忍痛先宰了这只羊。”杨羿拿起地上石头,高高举起,作势欲砸向羊头。
“住手!万万不可!”成霸天此言一出,由于声音过大,惊吓了婴孩,剎时哭得更加呼天抢地。
“各位大爷,你们要羊不要钱,莫非是为了这娃儿?”
成霸海点头道:“这婴孩哭闹不休,只要有办法让他安静下来,就算要我拿出钱来我都愿意!”
杨羿沉吟了一会儿,“看在这娃儿的份上,我可提供羊奶给你们,但条件是得让我跟着你们走,我说过了,人在羊在,人亡羊亡,不知大爷们意下如何?”
成霸山将嘴巴凑向成霸天耳边,“大哥,若有这人在,咱们便用不着四处借乳,不仅不须花半毛钱,还多了个人使唤,就答应他吧,等那黄衣人将婴孩带回去,咱们再叫这小子走人便是。”
成霸天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但你可千万记住,你跟着我们主要是为了喂饱这婴孩,其他的事你不准干涉,否则让你小命不保。”
杨羿摊了摊手,“我会借羊给你们,主要也是怕这孩子饿着,其他的事我压根没兴趣,你们大可放心。”
喂完羊乳后,只见小男婴轻踢双足,丰润的小手挥舞着,满足地笑了,通天五霸见状也跟着开心不已。
成霸言道:“果然是饿坏,大哥,你看这婴孩真是可爱极了。”
成霸山道:“我想我小的时候一定也同这娃儿一般可爱。”
成霸海道:“哼,自己放屁倒不嫌臭,笑死人了,你长大后长得这副模样,小时候一定也丑得要紧。”
成霸山道:“你还敢讲,我比你早先出生,反倒是你小的时候,我连抱都不敢抱你,生怕这么一抱害我晚上作恶梦睡不着觉,那可就糟了。”成霸海扬眉怒道:“你……!”
成霸天出言遏止:“通通都给我闭嘴!这婴孩不吵闹了,怎么反而是你们吵闹了。”
“大哥,我们虽不知这孩子的姓名,不如给他取个小名,这样叫起来也方便。”
成霸天闻言甚觉有理,“说的也是,那该取做什么好呢?”
成霸行道:“就叫他阿行好了,表示他往后做事样样行。”
成霸山皱眉道:“不,应该叫阿山,表示他往后行走江湖将拥有拔山盖世的不凡气概。”
成霸言:“不吉,不吉,要是他往后名落孙山该怎办,不如叫阿言,表示他做事言出必行,诚信待人。”
成霸行道:“既然言出必行,倒不如叫阿行。”
成霸海道:“我认为应该要叫做阿海,表示他往后都能够福如东海。”
成霸山道:“这不是祝寿用词吗?不妥,不妥。”
成霸天道:“你们四个的提议通通都不妥,天为万物至尊,崇高无比,就取做阿天吧!”
四人一听纷纷抗议。
“大哥,每次好处皆让你占尽,不公平啦!”
“是啊,这次可得轮流换人了吧!”
见五人争论不休,杨羿在一旁幽幽地道:“不如叫阿霸,人人都有份,公平至极。”
通天五霸闻言齐声叫好,成霸行道:“代表这孩子将拥有霸世奇才!”
成霸海道:“往后就可以称霸一方!”
成霸山道:“然后成为武林霸主!”
成霸言道:“最终成就永世霸业!”
成霸天道:“到时咱们通天五霸可就扬眉吐气啦!”
通天五霸哈哈大笑,摸着婴孩稚嫩的小脸齐声喊道:“阿霸,阿霸……”
虽然通天五霸一开始觉得阿霸这名字念起来怪怪的,但为了公平起见只得这么叫,多念几次后也就习惯成自然,杨羿在一旁听闻五个大男人直喊一名婴孩“阿爸”,险些笑出声来,为了不让五人起疑只得强行忍住,但眼角余光仍不时隐隐含笑。
喂饱阿霸之后,众人这才安心上路,由于羊奶充足,阿霸食不虞匮,睡得香甜,反倒是通天五霸个个早已饥肠辘辘,当下加快脚步,离开这片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