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茶摊子,杨羿仍不死心地到附近搜查,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以及数场的切磋比试,对于闇风,杨羿总有股惺惺相惜之感,多希望安十三之死与他无关,杨羿心中暗自决定,就算他人言之凿凿,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决意站在闇风那方,选择相信他。
酉时将近,杨羿三度来到鸣沙山,他老远便见一个人影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沙丘上,看着闇风独自遥望月牙泉的画面,不知为何,一股寂寥涌上心头。
“听你说完,我真觉得惭愧。”、“其他人不是怕我就是恨我,你对我倒是颇具信心。”、“每日酉时只要我一有空,我定会来到这里,只可惜……”这些闇风所说过的话自然而然地盘旋在杨羿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知闇风经历过什么样的事,为何这些话听来总让人感到无奈与孤独?”杨羿转念一想:“以闇风这般心高气傲的性子,要他主动向自己吐露这一切恐怕不易,看来只得继续采取昨天的法子了。”
杨羿走上前去,朗声道:“闇兄今日似乎来得特别早,不知又有什么好酒可喝?”
知道是杨羿到来,闇风转过身,笑道:“好酒当然有,但此次我可是有备而来,你能否再次胜过我那就不一定了。”杨羿道:“胜负是其次,能与闇兄切磋武艺已是生平一大乐事。”
“先别给我甜糖吃,直说吧,这次你想要什么赌注?”杨羿毫不犹豫地道:“一样,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三个问题就好。”闇风道:“你这人真奇怪,不爱银子女人,专爱问问题。”杨羿抽出青龙剑,捏了个剑诀,道:“请!”
两人第一日对战,杨羿采先先之法,率先攻击,第二日对战改由闇风抢攻为上,今日第三度对战,两人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肯先出手,杨羿心想:“闇风素来以快著称,今日一改之前作风,看来是钻研了其他武功,我就来会会那传说中月牙泉的武功。”
杨羿长剑直刺,指向对方腹部,闇风双刀齐出,一刀防守,同时另一刀攻击,双手并用,攻守得宜,一时之间竟无任何空隙破绽,杨羿赞道:“攻守并行,无半分迟疑,闇兄双刀果真使得出神入化。”闇风道:“我早说两把对你一把,你肯定吃亏。”
闇风弦月刀往上方攻去,杨羿侧头一闪,弦月尚未敛式,繁星即出,杨羿青龙剑急忙回挡,此时弦月刀又飞快砍来,杨羿趁方才青龙剑抵挡繁星刀时,顺势借力回弹,手刻意一松,青龙剑旋转入空,绕了两圈才坠,这两圈下来恰好挡掉弦月之攻势,闇风笑道:“你一把长剑当作两把用,一样不简单。”
两人缠斗数回,动作丝毫不停歇,夕阳余晖映照在双刀一剑上,自沙丘底向上望去,这般情景倒像是一颗长尾彗星狂扫空中,另有两颗流星飞窜其中,刀光剑影顿成群星交会。
一刀攻,一刀守,这正是闇风自创光式中“石火电光”一式,融合电式之快速与光式之无踪,杨羿心中暗自称许:“欲独创出一路刀法谈何容易,闇风的疾风刀法当真令人惊艳。”
见对方攻中带守,守中有攻,杨羿不敢大意,脚踩四象八卦步,使出的正是“无旋千回斩”。
闇风双刀舞得自在迅捷,见杨羿脚步移走,步伐甚是奇特,还藉此数度躲过自己的攻击,闇风追击上去,看准位置,一刀欲落,谁知刀一挥,扑了个空,杨羿早已滑向其他方位,在步移其他方位的同时,杨羿顺道出剑,朝闇风挥去。
闇风见杨羿出剑位置恰如其分,每一剑似乎都算准了自己的位置,心下一惊,双刀同时祭出防御,幸好自己反应敏捷,动作迅速,才躲过连番攻势。
杨羿乘胜再攻,长剑朝闇风右方挥去,忽然,闇风彷佛人间蒸发似的,转眼间竟不见人影,杨羿“咦”的一声,长剑骤停,环顾四周,却未见闇风的身影。
“人呢?怎忽地消失不见?”正兀自疑惑时,闇风倏地现身,一出现就是一刀疾挥而来。
杨羿向后急切一跃,连退数步,闇风不断向前猛攻,杨羿见对方左胁露出一个大破绽,挺剑刺去,就在此时,闇风再度凭空消失,刀剑铿锵之声瞬间停止,仅剩风沙呼呼吹袭着,一望无际的大漠除了杨羿之外却无其他人影。
“这地方毫无掩蔽之处,究竟去了哪里?莫非……?”杨羿视线下移,低头一看,发现脚底下有黄沙正隐隐窜动着。
“原来如此!”杨羿虽知闇风遁入沙中,却仍是难以掌握对方行迹,当下长剑下指,戒慎防备,不知他将从哪一个方向突袭。
屏气凝神了数秒,杨羿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开始急速旋身,强风刮起,只见沙漠中兴起了阵阵旋风,所到之处风沙漫天飞舞。闇风知自己再也无法藏身其中,从沙里一跃而出,冲向天际,双刀自上方直朝风眼砍去,杨羿赞道:“有胆识!”
停止了“龙尾迤逦”一式,等待内力回流的同时,杨羿只得举剑抵挡,闇风似乎亦是内力使用过度,两人同时放慢动作,只是刀光剑影仍旧未歇。
“杨兄弟,你累了吗?要不要稍作歇息再战?”杨羿道:“一点也不累,若是你累了,我可以答应你稍后再战。”闇风道:“哼,嘴硬之人,再接我一招!”
放慢数招后,闇风发现自己内力回复,双刀再度快使起来,杨羿内力同时回流完毕,劲力大增,青龙剑出,又是生龙活虎。闇风将内力注于双刀之上,每一刀挥出力劲非凡,双刀彷佛化为双掌,不仅锐利无比而且气劲逼人。
闇风连续数刀虽然没能砍中杨羿,但擦身而过的每一刀,所带来的刀风却让杨羿不禁称奇:“这是刀法还是掌法?能将双刀运使得犹如双掌一般虎虎生风,这月牙泉的武功真不同凡响!”
不让闇风专美于前,杨羿长剑一转,使出“狂神傲龙诀”中的招式,他快速缠绕于闇风周身,形影难辨,闇风道:“此时你竟还敢接近我,真是不要命了。”繁星右挥,厚重劲力划过右侧,杨羿见状赶紧绕向左侧,闇风察觉到对方已闪到另一侧,于是弦月左砍,与杨羿青龙剑相触,这一震荡两人均是一惊,各自后退数步。
“好小子,原以为经过这两天的比划,你已招式用尽,没想到奇招仍是不少。”杨羿道:“真如我所言,隔了一日,你的刀法又大增了。”闇风道:“真希望往后每一天都能与你过招练招,要不然一同饮酒也好,不知该有多么畅快。”
杨羿听闻闇风这几句话情真意摰,不禁有些感动,于是道:“我有要事在身,未来没把握能每天前来,但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有空,我定陪你练招喝酒。”
闇风道:“好!好!听到你这句话可比饮下十坛酒还要过瘾,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两人暂停比试,在说话的同时,均已各自回复气力。
见两人相隔约十步之遥,闇风心念电转,抛出手中双刀,掷向杨羿,但见弦月疾驰,繁星飞奔,一攻上,一攻下,一前一后来到杨羿身旁。
受闇风之牵引,杨羿毫不思索地施以“龙角崭露”一式,剑气冲出,由一化二,两道剑气分别击向弦月、繁星,双刀遭剑气摩擦,方向略偏,各自绕过杨羿身后,回旋飞回闇风手中,而青龙剑气再度分化,擦过双刀后,由二化十,由十成百,朝闇风袭去。
闇风接回弦月、繁星,提腿转身,双刀连续挥舞,挡去了多数剑气,而最后一道剑气来临时,闇风一个不留神,来不及抵挡,原以为剑气将穿透自己左肩,孰知方向略为偏右,剑气袭向一旁,自己毫发无伤。
闇风吃惊地道:“你你你……”杨羿道:“你也真是的,都这节骨眼了还手下留情。”闇风道:“哼,竟被你看出来了,但你还不是一样,最后那道剑气太明显了。”
杨羿道:“方才那招你明明可以将力劲蕴于双刀上,这么一来,你的双刀不仅不会被我的剑气弄偏方向,反而可因此伤了我。”
闇风道:“是否能伤你我不敢确定,但说真的,我可不想让一个受伤的人陪我练招。”杨羿道:“如此相互让步,胜负怎算?咱们还要再继续打吗?”
闇风与杨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当下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荒漠之中,对两人而言,此战是胜是负似乎已渺小得如沙漠中的一粒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