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杨羿、凌剑等人起了个大早,一出棚子,山边桃树捎来春讯,一株株地接连绽放。
望着眼前抹抹嫣红,杨羿道:“原来桃花开了,昨天我怎没注意到?”凌剑道:“其实昨天早已开了好几朵,可能大哥你忙于处理要务,心有旁骛,自然没看见。”
杨羿不禁叹道:“许多人向往如桃花源般和平安宁、与世隔绝之境,而我却率领众人于此处出征,如此一来岂不讽刺?”凌剑道:“司徒煌海作恶多端,为实现野心而害了许多人,将来不知还有多少人将受害,此人不除,就算是身处在桃源美景也是枉然,此恶若除,处处皆可以是桃花源地。”
“小弟,你一语解除我心中疑惑,真是多谢了。”凌剑道:“大哥何以言谢?”
“出发前夕,我心中曾有挣扎,如此大规模讨伐东极门是否真能告慰爹爹?爹爹遗言中说道希望我平安长大,至于他所留下的武功则希望我用之以仁义,你这番话倒让我有所领悟。”
凌剑道:“我相信今日就算司徒煌海没杀了杨伯伯,大哥你为了阻止其狼子野心,仍是会率众进攻东极门的。”杨羿道:“正是如此。”
此时,远方隐隐传来声响,似是有一大群人正朝这来,雪羽、东宫展、红锦及绿绣等人察觉到有异状,相继走出一看,觉云师太亦率领弟子们前来探看,众人心下好奇,不知是何人马到来。
杨羿心想:“若真是司徒煌海率众突袭也好,大伙儿就在此地做个了结。”
脚步声由远渐近而来,众人扬起武器,屏息以待。
过没多久,约莫三百人出现在眼前,桃花峪空间顿时少去了一半,满满都是人。
杨羿看这群人的穿著打扮并非东极门人,正当疑惑之际,人群中一名五十几岁、左眼带着眼罩的男人,缓缓走至杨羿面前,说道:“虽然我曾冥河瞎了一只眼,却仍可分辨得出来,眼前这位想必就是杨羿杨少侠吧。”
“正是,请问阁下是?”曾冥河干笑了几声,感动道:“果然…果然是恩公杨苍大侠之子,你们父子俩长得真像……”说完曾冥河当场跪了下来。
杨羿见状惊道:“前辈快请起,还有这一大群人又是怎么一回事?”此时,张亦豪恰巧睡醒,伸伸懒腰走出棚外,惊呼:“怎突然这么多人来?”
曾冥河道:“恩公杨苍曾经救过在下一命,当年若不是他,我恐怕不只是瞎了一只眼而已。”杨羿道:“所以前辈您才闻讯前来,想一同替爹爹报仇?”
曾冥河道:“正是,我自己也号召了一些人来,没想到快走到这儿时人越聚越多,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人都是以前受过杨恩公的恩情,今日特地前来声援,希望能帮上一些忙。”
杨羿闻言心中大为感动,放眼望去,这一大群人中有男有女,有长者也有青年,人人神情坚定,手中持着刀剑棍棒,全是为了替杨苍出一口气,杨羿不禁默想:“爹,您知道吗,有这么多人仍旧惦记着你,即便您英年早逝,这一生也值得了。”
杨羿向上一跃,站在一颗大石上,向众人拱手道:“感谢各位特地前来援助,请先受杨羿一拜。”下面一人大声道:“替杨大侠报仇!替杨大侠报仇!”其余众人跟着齐声大喊,声音回荡在山谷中,直贯云霄。
杨羿做了个手势,让大家稍安勿躁,续道:“多了各位的帮忙无疑是多了份力量,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杨羿也要拜托各位一件事,非习武者请就此打住,切莫上山,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张亦豪在旁则是碎碎念道:“别闹了,这是去征伐耶,这群人以为是去看戏吗?”觉云师太闻言不由得看了张亦豪一眼。
人群中有一人出声道:“如果怕死咱们就不会来了。”另一人道:“是啊,我这条命也是杨大侠救的,没有他我怎可能活到现在。”
杨羿道:“这并非怕不怕死的问题,各位想想,若杨苍仍在世,他会希望你们为了他而胡乱牺牲性命吗?如此一来,他当初救你们岂不全都白费?”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杨羿道:“无论如何,在下不能让各位贸然送死。”
觉云师太道:“杨庄主此言存仁于心,贫尼认同杨庄主的作法。”曾冥河亦觉得甚有道理,于是道:“说真的,不懂武功的人去了也是枉送性命,咱们就听杨庄主的话,会武功的人留下,其余人等便请先回,莫让恩公地下有知不得安宁。”众人终于点头,表示愿意接受。
杨羿道:“好,请各路人马稍作准备,半个时辰后咱们开始上山,曾老前辈,这群留下之人暂且由您来带领了。”曾冥河道:“没问题。”
集结了凄梅山庄、峨嵋派、北武派、南原镖局以及众报恩者,一大群人挤得桃花峪水泄不通,浩浩荡荡的朝东极门迈进,一想到即将上东极门替杨苍及华流裳讨回公道,在场所有人士气沸腾到最高点。
由杨羿担任统帅,凌剑、雪羽、东宫展以及红锦、绿绣等人归属于凄梅山庄一路,其余各门派则分别以觉云师太、竹离生、张亦豪以及曾冥河为首,带领各路人马前进。
行进之间,张亦豪瞥见队伍右前方有女子清丽的身影,心念一动,好不容易等到中途大伙儿停下脚步暂歇,张亦豪对身旁的黄一虎道:“副总镖头,我有事先到前方看一下,等等就回来。”说完张亦豪来到红锦、绿绣身边,拱手道:“两位姑娘好,不知两位是否还记得在下?”
面对突来的搭讪,红锦瞧了张亦豪一眼,不愿对他多言,转过身继续喝着水,绿绣倒是客气地说:“这不是南原镖局的张公子吗?多谢贵镖局愿出手援助,凄梅山庄感激不尽。”
张亦豪呵呵一笑,“这没什么,今天我带来的人马不过占了我南原镖局的一小部分,早知两位姑娘会来,我应该多带些人来帮忙才是。”绿绣道:“我们也没料到张公子会率众前来,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请多见谅。”
张亦豪伸手指向雪羽,问道:“绿绣姑娘,那位姑娘也是凄梅山庄的人吗?怎么以前没见过她?”绿绣道:“雪羽姑娘是华庄主的师妹,她长年待在绝雪山上,直到前一阵子才下山来。”
红锦语气甚是不悦,“你这人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认识姑娘的?”
张亦豪道:“红锦姑娘别误会,素闻凄梅山庄美女如云,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唉,杨庄主当真好福气。”红锦闻言怒道:“你这人胡说八道,还不快向我们庄主道歉!”
张亦豪不解地道:“在我心中,红锦、绿绣以及雪羽姑娘个个都美如天仙,在下表达赞赏之意有何错?杨庄主身处百花丛中,令在下好生羡慕,这不是好福气是什么?”
红锦愈听愈气,长剑拔起,直指张亦豪,怒道:“你究竟道不道歉?”
这一拔剑,引起众人注意,杨羿、凌剑、雪羽及东宫展立刻赶来,凌剑道:“有事好好讲,怎大动干戈?”红锦道:“这人出言不逊,污辱咱们庄主。”众人转头望向张亦豪,张亦豪连忙挥手,“我没有!我明明不是这意思,是她自己误会了。”
杨羿道:“我想张公子既然好心前来帮忙,应不致如此,红锦,大局为重,就到此为止吧。”绿绣在红锦身边悄声道:“庄主都这样说了,我看就算了,别让庄主难做人才是。”红锦依言收起长剑,依旧忍不住瞪了张亦豪一眼。
张亦豪道:“杨庄主,念在你初接凄梅山庄,我也就不计较了,不过劝你可要好好管管你门下弟子,在下好心率众来帮忙,却遭遇如此对待,这事传出去恐怕……”红锦道:“谁稀罕你的帮忙……”话说到一半,绿绣连忙拉住她,杨羿拱手道:“多谢指教,请张公子稍作休息,再过不久咱们即将到达东极门。”
纷争平息后再度出发,眼看东极门就在眼前,众人不由得加快脚步,最后,人群如浪潮般淹向东极门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