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与天等人回到凄梅山庄,尚未踏进飞凤厅,门外早已跪满了众弟子,个个肃穆凝重,神色哀凄,直到凌与天等人走进大厅,银缎与众弟子们这才相继站起身来。
凌与天将装有华流裳骨灰的坛子恭敬地端放桌上,此时,红锦自厅外走进来,见得此情此景,当场一言不发,双膝跪地,磕头膜拜了好几回,之后缓缓站起,仍是不住地啜泣。
凌与天道:“明日我将启程返家,将华庄主与杨苍合葬在松园坡,以遂其遗愿。”
红锦既悲又怒,“庄主您放心,红锦定会为您报仇,将司徒煌海碎尸万段!”凌与天道:“红锦姑娘,大伙儿都想替华庄主报仇,但司徒煌海并非泛泛之辈,报仇千万不可贸然行动,得从长计议才是。”红锦道:“嗯,多谢凌大侠提醒,红锦晓得。”
银缎道:“现下凄梅山庄少了庄主,没人主持大局,这可怎么办才好?凌大侠您可有高见?”凌与天道:“自然是由凄梅山庄之中选出适合人选,来担任庄主一职。”
红锦道:“庄主原本属意大师姐来接她位子,只可惜大师姐已退隐去了。”银缎道:“既然大师姐不便接掌,我认为师姑不仅与庄主情同姐妹,武功又好,理当是最好的人选。”
红锦跟着点头赞成,雪羽却连忙摇头道:“不妥,二师姐的仇待报,我实在无心留在此处掌管庄里之事。”
众人转头看向红锦,红锦急道:“别看我,我这一天到晚想出门的性子,不适合担任庄主,反倒是银缎比我更为适合。”
银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到一个人选,由他来担任庄主最适合不过了。”红锦道:“到底是谁?绿绣吗?该不会要请大师姐回来山庄吧?”
银缎道:“非也,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杨羿杨少侠!”杨羿满脸错愕,“我并非凄梅山庄中人,银缎姑娘此言请快快收回。”
银缎笑道:“杨少侠过谦了,想当初庄主创下凄梅山庄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谁,我想大家应该都很清楚,因此由杨羿少侠来担任本庄庄主最能承接庄主的意志,庄主在天之灵一定能感到安慰。”
红锦附和道:“有道理,况且杨大哥曾有恩于大师姐,大师姐也一定赞成的,我跟绿绣当然都无异议。”杨羿道:“可是…这……”
银缎、红锦双双跪下,银缎道:“请杨少侠务必答应,凄梅山庄就拜托您了。”其余庄内弟子亦相继跪下,殷切请求。
“你们快快请起,杨羿何德何能承受此礼。”红锦道:“杨大哥如果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庄内众弟子齐声同喊:“拜托您了!”杨羿十分为难,喃喃地道:“这该如何是好?”
凌与天道:“羿儿,你也知道华庄主为了杨苍牺牲不少,若你接掌庄主一职,用心掌理庄内事务,照顾凄梅山庄上上下下,也算是报答华庄主的一片心意。”
杨羿兀自沉吟,过了一会儿,向众人道:“好吧,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两个条件,若各位不答应,在下只能婉拒了。”银缎道:“不需客气,杨少侠请说。”
杨羿道:“华庄主之仇势必要报,因此最近我恐怕无法常留于此,这一阵子得先劳烦银缎姑娘暂且代为处理庄务,不知你们可否答应?”
红锦道:“当然没问题,相信二师姐一定会答应的。”银缎拱手道:“庄主之命,银缎理当遵从。”
杨羿道:“再则,华庄主方过世不久,因此接任仪式尽量简单低调,稍封书信周知各门派即可,另外,四关的设置先行暂停,此时此刻我们应齐心协力,一方面替华庄主讨回公道,一方面稳定内务才是。”银缎、红锦双双道:“庄主说得是!”
次日,绿绣正好自黑芸寨返回,得知一切后,心中难过不已,看见凌与天带着华流裳的骨灰策马离去,逐渐隐没于远方,绿绣的眼泪再也按耐不住而滑落脸庞。
处理完华流裳的后事,杨羿找来红锦、绿绣及银缎等人讨论事情,以便对凄梅山庄的庄务做初步了解,言谈过后,红锦、银缎各自忙去,杨羿独自一人步行回廊间,正思索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举目瞥见一道绿影站在红梅树下,她痴望着红梅,似乎眼中含泪。
杨羿心想:“绿绣才刚自黑芸寨回来便获知华流裳的死讯,心中想必难过至极……”他缓步过去,瞧见绿绣双眼些微带红,心中不忍,上前安慰道:“绿绣妳还好吗?需要找人聊聊吗?”
看见杨羿前来关心,绿绣连忙拭去眼角泪水,“庄主,我没事,您怎来了?”杨羿道:“我明白妳心里难过华庄主之死,在我面前,妳不需故作坚强。”
绿绣抬头看着杨羿,轻轻点了点头,眼角泪痕遂现,杨羿心下怜悯,歉道:“都是我不好,若我手脚再快些,早些取回解药,华庄主也不至于自刎而死……”
绿绣摇头道:“这不干你的事,是那司徒煌海太过可恶,庄主您无需自责……可能是因为事发突然…我连华庄主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所以才……”杨羿道:“嗯,我想华庄主在妳心中必定占有极重要的位子。”
“的确是,华庄主不仅是我师父,其实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我恐怕无法存活至今……”杨羿道:“此话怎讲,不知绿绣姑娘可否相告?”
绿绣伸手抚着梅树躯干,缓缓地道:“我爹本是苏州知县,他为官清廉,公正不阿,在不经意中因得罪了小人而惨遭陷害,之后我爹遭贬,发配边疆,我跟娘亲自然也跟着爹爹去,没想到就在举家迁徙途中杀出了一批人,似是要杀人灭口,我爹娘因此惨死剑下……原本我也将成为剑下亡魂,是华庄主出手救了我……”绿绣从未向他人提及此事,此时向杨羿道出往事,原本稍止的泪又滴落下来。
杨羿原想伸手轻拍她的肩,又怕此举冒犯了对方,于是缩回了手,道:“原来如此……妳别难过,虽然华庄主已逝,但还有我在,往后妳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尽管向我说。”
绿绣道:“嗯,说真的,杨大哥你愿意接掌凄梅山庄,当真是我们的福气,真的很谢谢你……”杨羿道:“哪里,我既然答应担任庄主一职,必定会尽全力保护妳以及凄梅山庄上上下下,我定要替华庄主讨回公道不可。”
望着杨羿温柔坚毅的眼神,绿绣心思稳定了下来,脸上的湿润亦逐渐蒸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