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自从范雎去过燕国,燕国贵卿上下便开始流传,说将军很敬仰商鞅之变法,若回燕国,定实行商鞅之策。
将军在燕国受百姓爱戴,本是好事,可将军,受百姓爱戴之人,只能是燕王啊。
那范雎在燕王面前稍加挑唆,燕王便会憎恨将军,更何况,将军更擅于诡谋之策?
齐国到秦国,可是一路被齐王刺杀。
范雎在燕国放言,将军被秦王赐婚秦国公主,燕国六扇门谷负便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已卧病在床,命悬一线啊!”
蒲遂一字一句,句句如雷,震的刘众两耳轰鸣。
先不论别的,单说亲情,来到战国,除了父母外,唯有夫子谷负和恋人谷倪最重要了。
而今,老爹在秦国去世,夫子在燕国病危,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刘众想哭,缺眼睛干涩的厉害,心里的难受无法通过泪腺释放。
“你敢骗我,我定不饶你!定饶不了韩国!”
眼球充血,狠狠的盯着蒲遂。
“将军可放心,韩国人痛恨的是秦国,惧怕的也是秦国,将军之能,给韩国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
蒲遂收敛刚才的狂傲,诚恳的样子让人无法怀疑。
“将军,如今将军不可回秦国,将军之父的遗体,韩国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保护好,请将军放心。”
“不可回秦国?”
秦王还要杀他不成?刘众有些咬牙切齿。
也对,如果这一切都是范雎所为,那回秦国便是自投罗网,范雎不会放过他。
“哈哈哈!”
刘众干笑了一声,没想到啊,曾经和公孙衍的谋划,却像毒蛇一样反噬自己。
范雎这种人,刘众是真的不想惹,但如今谋划已经破败,范雎是不惹不行了。
转身对着蒲遂跪下,“家父遗体,全依仗先生了。”
在秦国他根本没什么人,也只有依仗韩国人的势力。
“将军且放心,韩国定不负将军之望。”
刘众闭上眼睛,对着蒲遂扣了一头。
“将军接下来要作何打算?”
蒲遂问到。
现在刘众唯一想到的,就是离开秦国,回到燕国。
他老爹驾鹤了,却不能前往收尸,而另一个重要之人谷负也是命悬一线,他又能有什么打算?
“回燕国。”
不管是心系夫子,还是与燕王的间隙,他都要回去一趟。
老爹如此爱燕国,他不想负老爹。
“将军若回燕国,韩国定助将军一臂之力,将军因范雎而与秦王有嫌隙,韩国可派人前往燕国,向燕王陈述事实。”
蒲遂扶起刘众。
“敢问先生,韩国相邦如今是何人?”
这么谋划,不像是申不害的作风。
蒲遂听了顿时愣住了,扶着刘众的手,也僵硬了一下。
“韩国相邦,乃是张平!”
虽然疑惑,但蒲遂还是如实回答。
“这就对了!”
张平,张良他爹,以擅长谋人为名,可以说整个家族都以谋人为生。
“将军何处此言?”
蒲遂对刘众的话语有些不解。
“先生回韩国告诉张平,有我刘众在,韩国便无需惧怕秦国。”
秦国,范雎,他到要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人之天下。
这世间的狂士自然不少,但能说出这句话且让人可信的,不多。
而刘众便是一个。
蒲遂不得不信,因为,魏国有吴起,一怒而弃魏,率楚逐鹿中原。
秦国有商鞅,变法而强秦,使得天下皆惧。
齐国有孙膑,一战令魏国折了腰。
更何况,眼前之人也是一战而灭国之人啊。
这些天下士子之能,怎么不让诸侯惧怕?
蒲遂听完,双脚一软,便跪在刘众面前。
“蒲遂代韩国上下,谢过将军。”
韩国人,正统的韩国人耿直,爱国,恩怨分明,知恩图报,但这些,都是申不害变法之前的韩国。
韩人有些家族得以保存这些优良传统,并在韩国之中独树一帜,恰巧,蒲遂家族便是其中之一。
“韩国若都像先生一般,又何惧秦国?”
刘众嘟囔一句,像不是在对蒲遂说,却又点了名。
韩国曾被称为劲韩,虽然土地少,处于四战之地,但早起的韩国人耿直善战,丝毫不畏惧周围的强国。
然而自从申不害权术治国,一切都变了个样。
军队没了热血,便没有了战力,一个一个都唯我主义,死道长不死贫道,谁还愿意冲锋陷阵?
官员们因为权术,削弱了爱国情操,爱自己更重于爱国,人人自危的国家,生命都会随时丢去,他们又拿什么来爱国?
自身不够强大,用转嫁祸端来自保,这样的韩国,像一个十足的小人,而非劲敌。
“待燕国与秦国为敌之时,还请先生劝阻韩王,莫要对燕国冷眼旁观,助与秦为敌者,也是助韩国抗秦。”
战国诸国之中,有两个国家像小人,一是韩国,二是齐国。
韩国的小人,是为了自保,喜欢祸水东引。
而齐国就不同了,齐国完全是背后捅刀子。
蒲遂听完刘众的话,先是一喜,随后又僵住了。
都说刘众乃是大才,如今看来,何止大才?
韩国的国略,刘众没有去过韩国,却已经知晓,并能预知韩国的行事风格,鬼神之谋,果真可怕。
韩国国力越发弱小,已经不具备与强国一战的实力,如今的韩国,只能左旋于诸国之间,以求自保。
让别人替韩国打仗,是韩国相邦张平的策略,用来保存韩国,如今却被刘众看透。
“将军在被齐国谋害,是因将军鬼神之谋,若过多展示,回到燕国,燕王定会惧怕,到时将军危矣!”
听到刘众说韩国,蒲遂有些不服气,像是怒怼,但更多的也有提点。
刘众顿时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起来。
“先生之情怀,刘众佩服!刘众谢先生提点。”
生在哪里便爱哪里,甚至不允许别人多说一句不是,即便不好,也只能自己说,刘众理解。
就像,刘众爱华夏一样。
“如此,蒲遂便向将军告辞。”
“先生!”
看着要走的蒲遂,刘众叫了住。
“先生可让韩国人大肆宣扬,韩国人最惧怕的是白起!可让白起之名,在韩国家喻户晓。”
如今范雎已经是敌人,刘众自然要谋划一番。
范雎,跟我斗,终归是你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