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落座后,秦淼烟开口唤众人免礼,众人谢过直起身来。
而此刻诸位姬妾的眼光皆齐齐聚焦在一人身上,那就是绾卿。
所有人都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看起来不过及笄之龄,有些人眼中不禁露出了鄙薄,还以为传闻中世子捧在心尖上的人儿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想来不过是世子图一时新鲜罢了。
相比那些恃宠而骄的姬妾,有几位妾室注意到了,这个少女是挽着秦淼烟的手进来的,而此刻她更是与秦淼烟共用一席。这不得不让她们心生重视。秦淼烟一向不喜她们这群秦王的姬妾,今日能在洗尘宴上见到秦淼烟本就是稀罕事,然而这秦淼烟竟这般厚待未来世子妃,想来她是一力支持这位民间世子妃了。日后她们也应当多多讨好这位世子妃了。
秦淼烟不喜喧闹,自她一进来便再无人敢说话。秦王还未到,于是席上便呈现一种诡异的安静。绾卿觉得无聊,瞪着眼盯着宴几上摆的的瓜果,用眼睛数着橘子上的小眼儿。
云朗一直盯着绾卿,看见她一直眼睛发直地盯着眼前的一盘福橘,不由得好笑,这丫头怕是无聊了。
秦淼烟注意到云朗一直含笑盯着她这边,心中笑道:这小子,竟一刻也错眼不得。
当她也看向绾卿后不由得有些傻眼,这傻姑娘干嘛呢直勾勾盯着果盘?难不成饿坏了?秦淼烟不由得有些怨怼秦王怎么还没到,刚想转头吩咐侍婢前去催一催他的时候,便听见门口唱喏;“秦王到。”
“总算是到了……”秦淼烟喃喃一句,随即直身行礼。
“既是家宴无须多礼。”
这是绾卿第一次见到秦王,在他虚浮的面目间依稀可见年少时的俊朗,只可惜如今沉溺声色已然使得他才近不惑已显老相。
“父亲今日可是迟了半刻,按理怎么也得罚酒三杯。”秦淼烟看见秦王身边坐了一个美人,心生不悦,皱着眉冷冷说道。
秦王不以为意,朗声大笑,道了三个“好”字,仰首三杯滴酒不漏。
“呵呵,王爷好酒量。”美人侍酒,娇笑嫣然,秦王得美人一赞,未醉已是飘飘然。
“放肆!夜宴之上岂容这等狐媚女子放浪形骸,来人,给我拖下去。”秦淼烟怒了,拍案下令。她身后两位冷面士兵大喝一声应下,吓得在场姬妾无不面色发白。秦淼烟历经战场,跟在身边的亦是刀头舔过血的人,单单是佩刀站在秦淼烟身后,那嗜杀的气势便也较人心颤,此时喝令更是煞气外露,那些没见过真刀真枪的妇人又怎会不怕?
“王爷,怎么说妾身也是您的如夫人,算得上翁主的庶母,翁主这般大动干戈实是不把王爷您放在眼里。”如夫人挑高了眼尾睨着脸色已然发青的秦淼烟,娇声嗲气地摇着秦王的手臂。
这位如夫人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秦王宠爱刚入府便不把其他如夫人、美人、家人子放在眼里,平常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但是今日她的权威在秦淼烟这里碰了壁让她很是不舒服,在她眼中,女将军算得了甚么,顶破大天也还是王爷的女儿,再怎么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于是她便开始了自找死路。
在场众人皆是面色各异,所有的姬妾都幸灾乐祸,她们平常受这位如夫人尤氏的欺压,早就恨不得能整死她,今日不必她们动手,尤氏竟然自己就撞泰山上去了,不可谓是自寻死路。
绾卿听到那位如夫人的话的时候心中已经替她叹了口气,秦淼烟是何等人物,岂是你一介小妾可以随意拿捏的?然后绾卿看向尤氏的眼里已然满满的是怜悯。
云朗扫了一眼所有人的表情,包括秦王脸上隐隐的尴尬。不由得笑地分外灿烂,很久没看长姐整治人了,今日到可以开眼界了。这个如夫人可真是三生有幸啊!云朗捏着酒杯微晃,映着杯中清冽的倒影一饮而尽。
“咳,淼烟,水儿刚进府不懂规矩,你莫与她一般见识。今日既是家宴,切勿伤了和气。”秦王帮尤氏求情,但偏生她不领情,明里暗里地要秦淼烟给她赔罪。
“呵,你区区一个下作的妾室胆敢爬到本将军头上作威作福,今日本将军不让你瞧点儿厉害倒是本将军的失礼了。”秦淼烟不怒反笑,但她眸中森冷让人打从心底打了个冷战。
秦淼烟动了真怒了。绾卿淡漠的眉眼微微挑起,她还是挺好奇秦淼烟到底有甚么手段可以让人畏她如虎。
云朗将绾卿脸上变化一应扫入眼中,这丫头,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不过,这样的卿卿才最可爱了。
尤氏听出秦淼烟话中有话,反观底下妻妾脸上幸灾乐祸中参杂的深深恐惧,再回头看到秦王脸上的苍白,她突然意识到,今日她或许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冷汗从她额角渗出,尤氏依旧强撑着笑容端坐在座位上,不过绾卿稍稍一瞄便知她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秦淼烟一挥广袖,身边士兵立即退下。不到半刻钟,两位士兵便搬了一道刑具在中庭摆好。
尤氏凝神一看,顷刻间便吓得跌在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