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至,燥热的天气和即将到来的期末考一样让人抓心挠肝,烦闷的不知道如何排解。每天泡在题海里的学生们,随着期末的临近,越发没有活力,个个都待宰的羔羊一般,连抵抗挣扎的劲头儿都少之又少了。
离考试还有半个月的时候,班主任就停了体育课,美其名曰“体育老师不舒服”,实际上用这个时间来让学生做卷子才是真正的目的,也不知老师们在这一点上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
等到高二考试的时候班主任又如法炮制,这时已经不再是“高一小屁孩儿”的学生们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是有多么傻,怎么可能所有的体育老师都赶在期末不舒服呢!果然事情是不能细想的,只怪自己当初太稚嫩,太好糊弄。
不过多年以后再回首往事,老师的严厉却是学生生涯中不可或缺又充满温情的一部分。当然这是后话了。
俗话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显然以这些学生的胆子是不敢爆发的——班主任是个狠角色,都在说艺术班是最难管的,但偏偏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却把这些孩子制得服服帖帖,竟没有一个敢起刺儿的。
在这种高压复习却又不能干一票大的的局势压迫下,这些精力旺盛的孩子们明显一个个都不正常了起来,日常的行为里,若仔细观察总能透出丝丝诡异来。
即使淡定如田甜,在自习课做物理卷子的时候也没忍住开了小差,在卷子上面画了一幅小小的物理老师速写;鸡哥本来就走路一扭三道弯儿,这几天更是在肢体动作的基础上加上了专业老师新留的歌,一走一扭再一唱,那可真算是真正的“柔肠百转、娓娓道来”;文子被化学各种式子折磨得毛发倒竖,拿出橡皮,在每个面上都用漫画画了同一个女生的侧脸,画完之后还趁笔墨没干,印在了自己左手的大动脉上……
期末考试总算结束了,这些学生们一直绷着的弦儿有的松了松,有的直接就“嘎嘣”断了——松了弦儿的都开始给自己放松,崩了弦儿的直接表现为生病。
费曼曼从小身体就不是特别好,挑食挑得厉害,经常一顿饭可以吃上一天;一直长到八岁身高都还没有一米二,又瘦又小,小时候的唱歌老师都管她叫小不点儿。
后来多亏了院子里马姑家的羊奶,她才能略微长高点到现在的将近一米七;如果按她家的基因,费曼曼估计要奔着一米八去了,说回来还要感谢她小时候不爱吃饭,否则这女孩子长得太高,应该也挺不好找男朋友的。
考完试的几天,同学们都在教室自习,一个等成绩、二个等放假。
这天早上,佳音正在黑板上写各科今天的作业,因为离早自习还有些时候,所以教室里干嘛的都有:吃早饭的、穿校服的、擦桌子的、看书的、打扫卫生的……
“早啊佳音,这么早开始留作业了。”费曼曼从门口飘进来。
“早,你没吃饭啊,这么感觉没精打采的?”佳音偏过头看着她同桌。
费曼曼:“吃了点儿,今早起来有点头重脚轻,脖子也疼,不知道是不是睡落枕了。”
佳音闻言走过来,扑了扑手上的粉笔灰,把手背贴在费曼曼额头上,放了一会儿又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说道:“我看不是落枕,你好像有点发烧。”
“啊?曼曼你不舒服吗?”刘凯欠儿蹬一样从门口窜进来,手里还抱着个篮球,“我看看,我看看!”
说完他把球一扔,一只手贴上费曼曼的额头,一只手贴上佳音的额头。
“哎,好像是有点儿热!”刘凯一早来就摸了两个美女的额头,嬉皮笑脸地说。
佳音一抬手把他的爪子拍了下去,“没见过帮别人试体温像你这样的,没溜儿。”
说完又对费曼曼说:“曼曼,我看你好像是有点发烧,让凯子陪你去校医室看看吧。”
学生时代的感情虽然纯粹,但总有些不能见光的意思,因此费曼曼和周章的事情,除了当事人和三个见证人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刘凯也就乐呵呵地陪着他的女神去校医室开药。
两个人刚走到楼梯口,就碰到周章从下面上来。
周章见费曼曼状态不是特别好,就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嗯,有点发烧好像。”费曼曼有点恹恹的。
“过来我看看。”
周章不由分说地拉过费曼曼,两个人刚好站在上下相邻的台阶上。下一刻,费曼曼额头上贴过来一个软软的东西,触感好像似曾相识。
费曼曼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周章刚剃过胡子的干净下巴,还有洁白的T恤领子;有一丝混合着肥皂和阳光的味道,正不紧不慢地从周章领口溜出来,往费曼曼的鼻子里钻。
刘凯:“……”
费曼曼:“……”
“走,我带你去校医室。”周章拉起费曼曼转头就走,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凯子你先回,我带曼曼去,谢谢了。”
等到两个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刘凯才后知后觉的“好”了一声,好像他突然拥有了长颈鹿一样的反射弧。
费曼曼轻轻地把手臂从周章手里抽出来,小声说:“哥,这是在学校呢,咱低调点儿成吗?”
周章仿佛后知后觉一样,紧了紧空出来的手,说道:“啊,刚才一心想着你发烧,要带你去开药,一下子忘了。”
没几句话的功夫,两个人就来到了校医室。校医把体温计让费曼曼夹好,转身又去收拾器械和药材。周章就在费曼曼凳子旁边站得直直地等,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费曼曼,好像这个人眼睛上有一个瞄准器,只要看到费曼曼就会自动进行锁定。
费曼曼再一次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说:“你能别这么盯着我了吗?我身上有什么好看的啊?”
周章半弯下腰,也用小小声说:“哪都好看,就是控制不了的想看。”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一如往常,就好像在背一道政治大题的答案,就连表情也是一池静水,丝毫看不见跟这句话配套的春色。
费曼曼再一次领教了这位大哥的闷骚本领——哦,还是现场版的——因此,她十分确定“闷骚”这个词就是为周章量身打造的了。
费曼曼觉得自己原本如果发烧到三十八度,这句话直接让她的体温坐火箭——逼近四十度。
不一会儿,体温测好了。
果然有点发烧,不过是没有特别严重的低烧,只要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就可以了。
两个人拿了药就准备回教室。费曼曼虽然今天来得早,但这么一趟折腾下来,也快到了早自习的时间了,校园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两个人不管哪一个单独走在校园里都回头率不低,更别提这会儿走在一起了,自然更是收获了不少的目光。
费曼曼看上去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但实际上胆子怕也只有一点点大。这个时候不免有点不自在,这种不自在里面自然包含着怕被老师发现之后会被找家长的狗怂想法。
周章早就看出来了,他虽然看起来像个书生一样寡言少语,但是心里主意却特别正,但凡决定了的事情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
这会儿周章看出费曼曼的心思,也不知这大哥是不是惟恐天下不知,直接把手放在了费曼曼的头上,揉了两下就轻轻地托住费曼曼的后脑勺,一起往前走。
就这么几个轻轻的动作,费曼曼整个人像从头到脚都过了电一样的酥麻,一个是这个动作确实大胆,还有就是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地点太特殊——校道。这让费曼曼一时忘了反抗,就这么半机械一样的回到了教室。
且说操场上目睹了这一切的围观群众们,先是有点呆住;在两个人拐进楼门后,瞬间这种呆变成了好奇和窃窃私语,还有扼腕叹息的男男女女,都在感慨自己没机会了。
随后,两个人拍拖的事便在期末考后又紧张又松散的氛围下四散开来,像是一滴墨水滴在了水里,虽看着不明显却又无处不在。不过奇也奇在不论学生们之间传得多么热火朝天,却一丝一毫都不会被老师知晓,不过有人故意就另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