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门口,才刚刚下午三点。
团委老师和学长学姐们简单地总结了这次活动,又交代了些事情,就宣布了活动圆满结束。
时间还早,所以同学们大都选择了再在外面转一转。
“下午有什么安排吗?”我问木沐。
“没有啊,你一会儿还有事情?”她似乎又看出了我在想什么。
是的,我看时间似乎还来得及,打算去找邵枫来着。
“额…我打算去石桥公园那边的酒吧街。要一起吗?”
“可以啊。”她笑了笑,“不过我想先回家换身衣服,不是很习惯打扮成这样去酒吧街。”
石桥公园属于老城区的部分,从我们学校这里骑车二十多分钟就可以到,当时如果要去木沐家的话就要朝相反方向跨过天轮商业区,这一趟下来路上时间能翻上三五倍。
不过我没有拒绝,酒吧街毕竟还是人比较杂的地方,或许打扮成小太妹的样子心理上能多一些安全感吧。
而且我知道了她的故事,或许也更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一起吧,我送你去。”
就这样,一辆白色的摩托车再次从学校门口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从旋转的天轮脚下经过,跨越半个大东区。
“你骑车挺谨慎的嘛。”她双手搭着我的肩膀把头凑近说。
“那要不我再快一点。”我说着加快了一些速度。
回想了一下那天她带我的时候,好像我现在速度确实显得有些慢。
不过,在午后的大街上,骑车穿过林立的高楼,看着匆匆来往的车辆和路旁说笑的行人,也的确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还是那栋高档小区,我趁她上楼的时间拿出手机给邵枫发了条消息:我这边的活动结束了,打算带一个朋友去酒吧街。
我们骑车出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略显昏沉,看着远处的天轮大厦,摩天轮正缓缓旋转着。
“哎对,你知不知道天轮为什么逆时针旋转啊?”木沐突然问我。
“是逆时针旋转的吗?”我说着抬起了头,“我以前还真没注意过。
“是逆时针旋转的。”她说,“我以前在家里没事干的时候就经常在窗台上看天轮。”
这还真算是个关于大东区的冷知识。
“那它为什么逆时针旋转啊?”我又问。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笑了笑,“所以突然好奇你知不知道啊。”
车到酒吧街已经是傍晚,但因为正值音乐节,依然是人潮涌动。
“这就是你初中玩音乐的地方吧?”木沐问我。
“嗯,”我点头,“其实也不算是玩音乐,也就是小孩子闹着玩。”
石桥公园分为大园和小园,或者说四面都是小路的外园和被围成环形的内园。大园每天早上依旧会有很多老人健身晨练,而几十米外的小园则被各种各样的酒吧店铺包围起来,被装扮成了大小活动常用的场所。
从停车的地方沿着路两旁一排排尚还青翠的树向前走,远远地就能听见内园传来的音乐声。
“路路?”
我转头,看到右边一家乐器店门口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形脸,一头长发,方框眼镜腿上那个熟悉的骷髅装饰,和脖子上夸张的项链,虽然变化不小,但特征依然明显。
“大帆哥!”我有些惊讶地打个招呼走了过去,“这是我的朋友木沐,这是之前弹琴认识的大帆哥。”
大帆哥是位吉他老师,也是这条酒吧街的常客,没有课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附近玩。初中的时候因为我和邵枫也经常过来,一来二去地就混熟了,还经常会带着我们扒谱。
“你好妹妹。”大帆哥伸出了右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有些不想让木沐和别人握手,赶忙伸出手和他的右手击了个掌:“哎大帆哥,你见邵枫了吗?”
“他啊,估计去跟其他人聊天去了。”大帆哥也没因为我的动作而感到尴尬,“这不你们乐队人没来齐嘛,他们也就没出节目。”
这倒是,之前乐队的其他成员都比我们大,主唱蘑菇哥和鼓手苏特今年都上大学走了,其他成员基本上也都是高二高三,估计出来的可能性更小。
中考完的暑假我们倒是在这里认识了一些同龄人,不得不说水平上比我们弱一些,再加上我们有一个合作很久的乐队,所以我们在这些刚来到的同龄人中有着“孩子王”般的地位。
我掏出了手机,邵枫依然没有回消息,看样子只能进去看看能不能遇到了。
“那我们先进去转一转了。”我说。
“走店里面,”大帆哥一甩他那一头长发,“有个门可以直接通进内园。”
我转身看向木沐。
“怎么了?”她迷惑地看着我。
“一起去吧?”我问。
“不然呢?”她带着迷惑的目光反问。
“嗯。”我晃了晃头,向着里面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的感觉,似乎是很担心她被抢走,虽然不知道是被什么抢走。
从后门出去就到了内园,里面坐了很多人,最前方搭起的台子上,一个乐队正在演奏。
内园围成一圈的各种店铺似乎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回音壁,音响设备发出的声音更多留在了园中,既减少了太大音量传出去扰民,又让内园的声音效果更加响亮。
木沐似乎对我说了句话,但音乐声太大我没听清。
她示意我把头凑近,靠近我的耳朵,这才听清了她说的是:“这里声音太大了,找个店进去听吧。”
我点头,打算就附近找家店铺进去。
但是内园里面毕竟人还是挺多的,这一圈哪家酒吧都得穿过人群才能进去。
这让我再次有了担心木沐被抢走的紧张感。
我赶忙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走,去那边那个零度。”
她又一次露出那种看小孩子的目光看着我笑了笑。
零度是这里一家比较大的音乐酒吧,而且门窗隔音效果非常好,在内园开演唱会的时候,零度往往是受干扰最小的地方。
不过里面也用差不多一米五高的玻璃隔音板隔出了很多空间,每个空间都有自己的唱台,不过只有小型扩音器,没有什么太大的音响。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同时供很多音乐爱好者表演而尽量减少互相干扰。
“来一杯可乐,一杯果汁,再要一杯白水。”我对前台说。
“你真的经常来这里吗?”木沐带着几分惊讶地看着我。
“嗯啊,一般我们都是点饮料,有时候点一些啤酒。”
木沐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我,最后叫住了前台:“把刚才两杯饮料换成一杯加奶的百利甜和一杯教父,我买单。”
“我来吧。”我赶忙掏出手机。
“你带我玩了一天,还不能请你喝酒啊?”她笑着反问。
“那下次我请客。”
她点了点头,把胳膊架在大理石台面上托着腮看着我眨了眨眼睛:“不过没想到你还那么清纯。”
“啊…”我赶忙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我我不清纯了……”
“嗯?原来你不清纯啊。”她戏谑地看着我。
“啊…也不是…我…额…”我突然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肩,“经常出入酒吧的乖孩子。”
我赶快看向四周,试图找到点东西转移话题。
正看着突然被身后一个人拍了一下:“哟!路儿!”
我回头,这个端着酒杯的男生也是个和我一届的,也是初三暑假才入坑的那群人之一。
“好久不见。”我和他击了个掌。
“带女朋友来喝酒啊?”他挑了挑眉毛问。
“不是不是,”我赶忙转移话题,“你见邵枫了吗?”
“阿枫啊,他十几分钟前刚走,不知道去哪转了。”他说,“来唱一首?”
“没带吉他。”我有些尴尬地说。
“用我们的呗,阿枫也唱了一首。”他说着吞了一大口杯中的酒,“打开学没见你俩来过,大家伙都想你了。”
我又转身看木沐,她还在那托着腮看着我:“去吧,我也想听。”
我只好点头,走到了他们的那个唱台。
唱台周围坐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一开始都是在问为什么我和邵枫没一起来,看到我身后的木沐后似乎都像知道什么似的冲我笑笑,或者竖个大拇指。
其实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简单寒暄后,我便借了把吉他,熟悉了一下后走上了唱台。
清了清嗓子,虽然其他唱台依然有杂音,但这个玻璃墙里已经安静了下来。
我看了看木沐,对上了她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我又闭上眼睛,右手轻触六根琴弦,缓缓拨动起来,音符随即从指间流动出来,便是熟悉的前奏。
《斑马,斑马》,这首歌是我和邵枫曾一起练习的第一首歌,所以也算是最熟悉的一首歌吧。这首歌陪伴了我们那段幼稚但热血的时光,也曾是我们对未来的幻想。
“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
似乎想起了当年和邵枫一起演奏这首歌曲时的情景,又似乎听到了他的吉他声,还是熟悉的旋律,与我指间拨动的节奏一起,萦绕在我脑海中。
突然很好奇邵枫刚刚在这唱了什么。
我唱着熟悉的歌词,奏着熟悉的旋律,对着熟悉的人,和一个刚走入我生活不久,却十分重要的人。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又有时会显得很长。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跳出,一曲终了,台下响起了掌声。
我看向木沐,我们的目光再次相对。
我又看向四周,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邵枫!
他正背着吉他包,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