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着坐椅靠背,“听你妈妈说,昨天那遇见你爸爸了。”
林雅慕磨牙“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你的心理医生。”
林雅慕双手插兜,脚尖抵着桌腿,不屑一顾。
“你叛逆期几岁开始的。”
闻言,林雅慕抬头瞥了她一眼,乐了“我也得有人让我叛逆啊。”
“没叛逆过。”
“自己逆不起来。”林雅慕的神色变幻莫测,这会又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张慧习以为常,整理了几份文件“拿回去,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
林雅慕没接,她竖起手掌挡住脸朝张慧小声开口“喂,你告诉我妈妈,我没事,别让我来了行吗?”
张慧淡定的移开眼“终于说实话了,这才是你来的目的,要不你问问你身后的小朋友同不同意。”
“……”
林雅慕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你是我的心理医生,她听你的。”
张慧面色一凌“对,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所以我会对你负责,前提是你必须要相信配合我。”
林雅慕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没病。”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不是。”林雅慕按着眉心,“我说,不就是梦游做噩梦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再不安静的坐下,我不介意给你打一针安定。”张慧面色严肃的在林雅慕检测单上勾起焦虑的选项。
一旁的周廷鸾默不作声的摸了摸她的发,林雅慕仰头看她,眼眶红着嘟囔“我没病。”
“我知道。”周廷鸾拉住林雅慕的手腕“我带她先走,可以给我一张您的名片吗?”
张慧把名片递了过去,“她年纪还小,不建议吃药治疗,如果可以多陪陪她。”
“谢谢。”周廷鸾平静的接过名片,带着林雅慕离开。
夏婉在警局找到李文昌,不由分说的把他上下摸了一遍“你没事吧。”
“没事啊。”
夏婉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埋怨“雅雅说,昨天看见你追捕犯人好像受了伤,我有些担心,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我给你回电话了,你关机,不是,谁跟你说的?”
“雅雅啊。”
李文昌镜框下的目光一顿,“搞什么呢,她昨天不是还不让我告诉……”
“她人呢。”
“去学校了。”
“你给她打电话。”李文昌心里突然一紧。
夏婉也被李文昌的表情吓到了,她翻出手机给林雅慕打电话,无人接听。
“有老师的号码?”
“应该有,我找找。”
“我来。”李文昌拿过夏婉的手机,不小心点到黑名单,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的号码赫然躺在黑名单里。
“怎么了?”
李文昌把黑名单给夏婉看,她面色一白,下意识夺过手机“我先回去了。”
“等会,我跟你一起回去。”
李文昌开车带着夏婉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被拆下来丢到一边的监控探头。
夏婉快走了两步,进到卧室打开电脑,“今天的监控被删了。”
她捏着包包,眼神中流露出恐惧。
李文昌皱起眉头,“夏婉,你现在能告诉我林雅慕出了什么事吗?”
夏婉愣了片刻,避开他的视线“她生病了。”
从夏婉的反应来看,李文昌一瞬间就明白了,突然浓浓的愧疚席卷他的身心。
一直以来,他们是不是都忽视了林雅慕,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但是好像所有人都毫不顾及伤害她。
李文昌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拉过夏婉的手“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但是你别激动。”
夏婉望着他,眼里满是担忧,李文昌不忍再看,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慢慢道出。
她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夏婉艰涩的开口“你是说,她去找那个杀人犯是为了借他的手除掉左雯那个女人。”
夏婉心底是不愿相信的,可昨天,林雅慕确确实实对左雯流露出恨意,这由不得她多想。
李文昌搂住夏婉的肩“我昨天提醒过她,她是明白的。”
夏婉心绪不宁“那你说,她会不会自己动手。”
李文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从一个警官身份来说,林雅慕的所作所为容不得他谨慎,并且,他突然想到“林雅慕好像是认识那个人的。”
“谁。”夏婉一愣,“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认识杀人犯。”
李文昌沉默片刻“他的籍贯是本地,原住地址距离这边很近,林雅慕完全有可能在小时候遇到过他,并相识。”
夏婉懵了,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但难堪的是,她对林雅慕以前并不了解。
确切的说,从她离婚后,她开始有意识的疏远林雅慕,每次看到林雅慕,她都忍不住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曾经的婚姻。
李文昌看着夏婉惨白的脸色,心底也是不好受的,正是因为知道内情,他才不由的想到,当初的夏婉好歹还有自己陪在身边,可林雅慕却是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那一年,她只有6岁。
夏婉眼神空洞,看着被李文昌握住的手,扪心自问,这十年,她是真的把照顾林雅慕当成不想结婚的理由吗?
公园长椅上,林雅慕脱力般的靠着椅背,“你知道生活在虚假中有多难吗?我妈妈自己骗过自己,拿我当幌子,但其实是她自己害怕,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次进入婚姻的坟墓,也就是李文昌,心甘情愿的相信她。”
“他们都有骗过自己的理由,但我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它就像一根刺,时间越长,扎的就越深。”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闭上眼睛“我好累啊,周廷鸾。”
周廷鸾握紧拳头,心脏的抽痛让他不可抑制。
林雅慕慢慢睁开眼睛“16岁生日那天,我妈很开心,我有预感,结局就要开始上演了。”
她笑弯了眉眼“李文昌追了她十年,但是她依然在他求婚后硬生生坚持到现在,我大概可以理解那天李文昌不顾一切先去带她领证的原因了,只有没证,夏婉想反悔就反悔。”
“吃一堑长一智,夏婉从林成涛那里知道,让男人太容易得到受伤的只有自己,她成功了,李文昌被她套的牢牢的,我特别佩服她,真的。”
明明林雅慕像往常一样笑着,可眼里却没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