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无罪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极力想回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只记得被三人围攻,逃也逃不了,打又打不过,只感觉胸口被利刃顶着,似要割开胸膛。
可是他还活着,身上唯一严重的就是后背的砍伤,胸前并无大碍,难道是千钧一发之际,是这位蒙面的姑娘救了自己?
不不,这个姑娘自顾不暇,如何会是三个歹徒的对手。
哎,不想了不想了,活着就好。
咯吱,门开了。刘管事带着王老爷走了进来,刘管事道:“小伙子,我们老爷来看你来了。”
司徒无罪坐了起来,正欲下床,王老爷走上前来,道:“切勿乱动,好好休息。”
“王老爷好!”司徒无罪在子归城待的时间虽然只有数天,但是本城首富王昌盛他还是有些耳闻的。
王昌盛名下的产业很多,瓷器,绸缎,药材,酒楼都有涉猎。他资产丰厚,偶尔也会施粥派粮,救济一下底层的百姓,也算是仁心仁德。
“听说是你救了小女,那你就是王某的大恩人。王某是知恩图报的人,你说你要什么?只要你开口,王某断不推辞。”
“这……在下并无所求。”司徒无罪道。
“小子,我们老爷不喜欢欠别人,你快说,你要什么?金银珠宝,房产地契,还是别的。”刘管事跟随王昌盛多年,对主子多少有些了解。
早知道有这样的好事,他多希望昨晚救小姐的人是他,那他的后半辈子就不必栖身王府做个下人。多要些金银土地,做个地主老财,逍遥快活。
“老刘,怎么说话呢?小恩人应该是有伤在身,没休息好,等恩人康复了,在说不迟。”王老板接着道:“对了,老刘啊,给小恩人找郎中了没有?”
“爹,郎中来了。”王家小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紧接着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铃声。
这铃声对于司徒无罪来说在熟悉不过了。果然,跟在王小姐身后的就是那个老道士。
老道士笑眯眯的来到了床前,看了司徒无罪一眼,说:“小老弟别来无恙否?”
“原来是你这个招摇撞骗的老道士。”刘管事认出了老道士,这个老家伙就是昨日在兴源酒楼外,企图骗他钱的算命人。
“哪个招摇了,哪个撞骗了,老道我可是你们家小姐请来治病救人的。你若是再这么没有礼貌,老道可就走了。”老道士甩了甩袖子,做出要走的样子。
“你这个老骗子,少惺惺作态,要走快走。”就因为昨天被老道士缠住,害的刘管事腿脚慢了,耽误了老爷用餐,被老爷臭骂了一顿。
“出去。”王老爷怒斥道。
“对,赶他出去。老道士,我们老爷都发话了,你还不快滚。”刘管事很是得意。
“我是叫你滚出去。”王昌盛指着刘管事的鼻子吼道。
“是,老爷。”
看着刘管事耷拉着脑袋走了,老道士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呸,狗眼看人低。
“老先生,息怒。是王某管教下人无方,得罪了您,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王昌盛赔着不是。
司徒无罪把老道士拉到身前,嘀咕着:你个老棒槌,差点害死我了。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老道士拍着司徒无罪的肩膀,低声道:“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你不吃些苦头,怎么做人上人呢?”
看着这两个穿着破烂的一老一少,旁若无人的在咬耳朵,王小姐轻咳了两声,道:“先生,请问,这位公子的病如何?”
“小姐放心,公子皮糙肉厚,岁流了点血,并无大碍,多多休息便可。”老道士贴近司徒无罪闻了闻,捏着鼻子,道:“他身上臭烘烘的,可不利于伤口的愈合。你们是不是……”
“对对对,王某这就安排。”
王昌盛的府邸虽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难,并未伤筋动骨。王府在短短的一上午就恢复了平静。
他吩咐下人准备了一大桶洗澡水,又让刘管事去自家的成衣铺挑选了一身上等布料的衣服。
司徒无罪洗了澡,梳理整齐头发,又穿上他这辈子从来没有穿过的那么好的衣服。他感觉这一切像做梦一样。
老道士摇着幡来了,道:“小兄弟,怎么样,还满意吗?”
“老先生,为什么我感觉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呢?像是你早早就安排好的似的。”司徒无罪目不转睛的看着老道士,这个老家伙整个都透着诡异,让人捉摸不透。
“被你发现了。老道我就不装了,摊牌了,”老道士顿了顿,又道:“这事说来就话长了,一切还要从昨天那半个馒头说起。”
“房间内鸦雀无声,两人面面相觑,司徒无罪说:“你说呀。不会没了吧?”
“对呀,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老道就没必要说了,皆是因为你给了我半个馒头,所以老道才会还你这份大礼。这才是开场小戏,精彩的还在后头呢。你可不要惊讶,不要惊慌,不要手足无措哦。”
夜幕降临,王府中灯火阑珊,人们似乎忘记了昨夜的血雨腥风。王昌盛在宴厅中摆了桌大席,邀请司徒无罪还有老道士前往。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此话一点不假。司徒无罪眉星剑目,面色沉稳,温润如玉,整个一翩翩公子,任谁都不会把他和昨日的小乞丐联系在一起。
老道士作揖道:“多谢王老板盛情款待,老道无功而受禄,有愧有愧啊。”
“老先生客气了,若不是先生给恩人涂抹了药粉,小恩人的伤口也不会那么神速的愈合。都是先生的功劳。王某先敬先生一杯。”说完,王昌盛举杯一饮而尽。
“爽快,爽快。”老道士也不落后,一杯下肚。可别看老道士平日里侃侃而谈,谁都不服。可他酒量不行。况且他刚喝的还是王昌盛珍藏了十年的陈酿。仅此一杯下肚,老道士干枯的面孔泛起了桃红。“好酒啊,呵呵,小兄弟你也喝啊,来咱两喝一杯,算是提前品尝你成亲之日的喜酒了。”
没等司徒无罪说话,老道士又对王老板说:“王老板喜欢听戏吗?戏文里常有这样的桥段,说是英雄救美,无以为报,以前相许啥的。”
王昌盛商海沉浮,见多识广,老道士的言外之意,他自然是明白的。王昌盛膝下无子,独有一女,如今豆蔻年华,也快到了许配人家的时候了。
只是,历来婚姻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况且像是王家这么显赫的人家,更是马虎不得。
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年级倒是与小姐相仿,只是对他的家庭背景一无所知,看他昨日的样子,怕是家境实在不堪,甚至还不如府中下人的境地。若是将女子嫁与他,着实不妥。
又一细想,王家虽有房屋百栋,良田千顷,家财万贯。可时至今日,一个上门求亲的都没。纵观子归城其他人,城南赵家,磨剪子戗菜刀为生,家里的女儿才十二岁,赵家的门槛就被那些王孙公子们踏破了。还有城北的张屠户,女子上个月就被城主府的参将八抬大轿娶回了家。
都是那该死的鬼面疮,外人看着都心惊胆颤,又有哪个媒人肯上门呢?看着女儿每日受那怪病的折磨,痛不欲生,王昌盛多希望自己可以用所有的家财,换来一个健康快乐的女儿。
如今女儿的年级越来越大,日后能不能嫁出去,还不知道呢?
这面前的小伙子,长的挺英俊不凡,若是招为赘婿,一来报答他救命之恩,而来,等自己百年之后,也有个人来照顾女儿,也未尝不可。但这件事还要女儿点头才行。
话说到这里了,王昌盛也就不顾及那些规矩了,吩咐刘管事,把小姐唤来,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
王家小姐看着席间的三人,父亲的年级越来越大了,白头发越来越多,每日每夜的为自己的病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做女儿的实在心里煎熬。
坐在父亲边上的是摇头晃脑的老道长,可见道长不胜酒力。道长有时候疯话连篇,可他的本事不小,轻描淡写的就能让恩公的伤治愈,也能下床走路了。
咿,道长旁边的公子是谁?面如刀削,气宇轩昂,看到小姐过来的时候,起身抱拳行礼,文质彬彬。
“小姐,请坐。”
这声音王小姐认得,正是昨夜救自己的小乞丐,不,救自己的那位公子。想不到公子梳洗一番后,真是要刮目相看。
“多谢公子。”王小姐躬身回礼道。
王昌盛将和道长之间说的事情说了出来,询问一下小姐的意见。虽然隔着面纱,依然能看到小姐脸上的红晕。
司徒无罪道:“在下一贫如洗,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实在高攀不上。”
“此言差矣,若是能结此良缘,那你不就有家了,不仅有家了,还有家人了,岂不美哉?”道长自斟自饮道。
“莫非公子,也嫌弃小女子?”
看着王小姐语气消沉,眼中很是失落。司徒无罪听说过王家小姐的事情。这个病极难治愈,否则凭王家的财力,要请什么名医,要什么名药没有?也不至于这些年来,对于此病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