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晴朗。
沈之榭恍惚记得昨晚舒然给他打过电话，拾起枕边的手机，舒然昨晚又发了一条消息：明天下午两点去小什家，先来接我。晚安！
他低眸看手表：已经九点了，最近和舒然逛街有点累，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放他一天假，他就睡过了头。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给舒然打电话，开免提。
“醒了吗？”他问。
“啊？现在几点啦？”
另一边慵懒的声音传过来。
“九点多了。”
九点多了啊，这么早吗，再睡一会吧......
沈之榭套上衣服，拿着手机去洗漱，对面却没了声音。
他不知道她昨晚睡得很晚，今早还犯困，只知道昨天是她拉着他跑了两条街，只是为了买一个充电宝。
“醒醒！”
“赶紧穿衣服，洗漱，我一会儿去楼下接你。”
沈之榭挂断了电话，给她再休息一会。
他拿上车钥匙，下了楼，驱车找她。
马路上的早高峰已经过去，路上车辆已然不多，只是半个小时，就到了她家的楼下。
他站在楼下，电话里传来冷冷的女声：“你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楼上传来她快步走的声音，他在原地等着，不久，舒然从楼下火急火燎地跑到他跟前。
她眼睛亮晶晶的，甜甜地问：“怎么今天起来这么早啊？”平时不是还要赖一阵子吗？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他低眸与她对视，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不经意地答道：“不是任常暖约咱们去聚餐吗？当然要起地早一点。”
她撇嘴，又问：“看来任常暖比我重要啊！”
他看她生气的模样，轻笑：“还不是要先接你！”
她又气又笑：“好吧，原谅你了！”
他笑着给她拉开了车门，让她先进去。“先去接芙蓉，还是好曼？”
她系上安全带，“先去接芙蓉吧，然后再去接好曼吧！”
“嗯。”他应声道。
三个小时，才要接近学校。
十字路口，她靠在副驾驶睡了一觉，这才昏昏然地醒来。
“醒了？”他问。
“嗯。”
芙蓉和好曼在后座看热闹，一唱一和地调侃道：“这是昨晚干了什么啊？”
“腰疼吗？”
“泥奏凯！那么污的呢！”舒然的脸色被好曼说得一瞬间红透了。看了眼沈之榭，朝后座的两个人喊着。羞红到了脖颈。
她别过脸来，悄悄地瞥了一眼沈之榭，他还笑着。
“你笑什么啊！不准笑了！啊啊啊！”她轻轻地推了下他的胳膊，却意外让他擎着方向盘的手滑了一下。
转面迎上一辆轿车，阴影将他们笼罩住。
她瞳孔放大，一点一点地看着对面的车朝自己撞上来，却还是无能为力，脑子里闪过一丝光亮，下意识地用手臂环抱住了沈之榭，将他护在怀抱里。
他心一紧，推开了舒然拥过来的双臂。着手用力地控住了方向，踩住了刹车，头却撞上来窗户，一阵疼痛袭来，晕了过去。车子险些撞上一旁的商铺。
事出突然，后座的芙蓉和好曼未曾反应过急刹车，一头撞在前座的靠垫上，晕了过去。
只剩舒然头还靠在沈之榭的肩上，被刚才的急刹车撞得眼花缭乱，终于看清眼前的血色。
“沈叶！沈叶！你醒醒啊！沈叶！”
她的泪珠漱漱地从眼眶里涌出，模糊了眼眶。
驾驶座上的人头靠在车窗玻璃上，面无血色，头上隐隐渗出血色，贴着冰冷的车窗缓缓的流淌着。这一切全是她的一个无意之举所致，她不禁想到，如果，如果她没有让他来接她，也许，她没有睡觉，没有一觉醒来叨扰沈之榭，或许这一切的惨剧就不会发生。
后座上，好曼迷糊地开口：“120……打120啊！还愣着干什么？！”
“好曼？！”她眼泪湿濡了脸，脑子嗡嗡作响，只觉得隐约有好曼的声音，她平静下听着：“120，对120，可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她透过玻璃窗户，眼前全是陌生的景象，这条路虽然通往柳岫高中，但是她是住校生，平时也不会走这条路，她只知道这是一个十字路口。
舒然慌乱地问好曼，问她这是哪里，问她要怎么做，但都没有回答。
死一样的沉默。
好曼晕了，趴在芙蓉的肩上，只剩微弱的呼吸声。
“我打电话......”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推开车门。
接通了！
“暖暖.......”
她试图平复激动的心情。
“怎么了？你们到了吗？”
任常暖此刻正和宗璟他们坐在小什家，桌上先点了几个菜。热气腾腾的，浑然不知电话那头发生点了什么。
“我们出车祸了，但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任常暖心一紧，抓不住手中的螃蟹，快速地从座位上起身，拽着宗璟去开车。
宗璟一脸不知所措，紧跟着她先去开车。
“你看看路边有什么。快啊！”
“是一个......十字路口，旁边有一家饭店，紧靠着一家面馆，面馆的招牌是蓝色的。”
舒然早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猛擦泪水，四处张望，想看看还有什么。
“嘀嘀！”
舒然正打着电话，身后电光火石间，一辆卡车将她撞倒在地。手中的手机啪嗒掉落在地，随即人也倒在路上，她一瞬间大脑空白，像是被人掏空了。
另一边，任常暖察觉到舒然的异常，叫宗璟去最近的十字路口，她握着手机的掌心直出冷汗。她没敢告诉宗璟，怕影响他开车。
她暗自为他们祈祷：“一定不要有事啊！”
她一通电话打给了季云耳，让他快点赶过去，不论现在在哪里。
红灯，宗璟缓慢地停在斑马线后面。
“干嘛呢？！”
任常暖的怒气难以掩盖。
宗璟一脸坦然，甚至有些不解：“你眼瞎啊，红灯啊！”
“红灯又怎么了，扣分算我的，快去啊，快！”
宗璟对她的行为有些不理解。
任常暖摁着手机屏幕上的120，对面传来声音，她答：“柳岫高中东南方向的十字路口出了一场车祸......”
宗璟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颤，任常暖早就料到，叫他再快点开车。
从不作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