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体温。”
冷淡的男声响起。
陈尘抬起头。
少年穿着校服，脸上贴好几个不符合好学生模样的创口贴，一道长疤从眉尾蜿蜒到下颚。
高瘦又冷漠，眼神清寂，连脸上骨骼的线条都是冷淡的。
一中很少见这种学生。
一看就是刺头样的学生。
“哪不舒服？”陈尘挑眉。
刚才已经说了“量体温”，陈尘问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多余和烦人。
如果是暴躁，来头又大的刺头学生，应该会发作了。
面前的少年，眼波都没动一下。
薄薄的唇轻吐，还是那三个字：“量体温。”
陈尘抽出体温计，酒精棉片一擦，递给他。
“喏。”
少年伸手接过，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体温计在腋下一夹。
陈尘：“自己看好时间，五分钟，你可以去……”那边拿个凳子坐。
后半句哑然在腹内。
因为少年已经很自来熟的，在第一张床铺上坐了下来。
孟浮笙就在靠里的第二张床铺。
但是，陈尘总不能叫他起来。
“……嗯，你可以在那里坐着等。但是，别吵着人家。”
陈尘的语气轻柔，本来以为这人不会对自己有所回应。
哪知道，少年竟然微侧眸过来，点了下头。
陈尘着实惊了下：“！”
少年又转回去，斜倚着床头，头微垂，偏向里侧。
看着像是闭目休息。
然而，内床上的少女，像是一朵静静盛开的昙花一般，躺在那里，哪一个少年能够安然闭着眼睛不看她呢。
程一阙侧着头，眼眸直直地注视着孟浮笙。
窗外树枝青翠，透出阳光微薄，细碎地落在孟浮笙脸颊，给她渡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
程一阙静静地凝视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低低喃语。
“小骗子……你真弱。”
“可能，你们孟家的凶狠强壮，都给了孟浮屠吧……”
说着，程一阙不自觉抬手，擦了擦嘴角新添的伤口。
真疼。
滴答滴答，墙上挂着的时钟慢腾腾走着。
整理好药单和病理簿的陈尘抬头。
少年的姿势不变，少女依然侧躺着。
看了下时间，可不止五分钟了。
陈尘：“同学，时间到了，看下多少度。”
程一阙听到，动了下，起身，走过来。
“小声点，不要打扰人休息。”
话落，抽出体温计，垂眸看了眼陈尘面前的病理簿，转身走人。
“啊？”
陈尘愣了半晌，人都没影了，才反应过来。
“是让我小声点，不要吵到小孟？”
哑然失笑，陈尘拿起体温计。
“看着是块精钢石，没想到是池冷温泉。”
凝眸一看，体温计上：36.6℃。
陈尘抽出新的酒精棉片，将体温计擦了擦放回盒内。
“挺正常一温度还跑来良，咋就不能像爱护身体一样爱护脸呢。”
约莫半个半个小时后，医务室后的操场稀稀拉拉响起解散的声音。
床上的孟浮笙动了动，醒来。
陈尘：“醒了啊。”
“嗯。”
在床上醒了神，孟浮笙走过来。
陈尘病历簿一推：“来，按照惯例，签下名。”
孟浮笙俯身签字。
放下笔时，突然看到下一栏的三个字。
程一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