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好歹背了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唠叨两句就给人梆子吃,太过分了。”委屈极了的沈荃大声抱怨。
自觉有些理亏的白萧一把拍开兜住自己的手,从沈荃背上跳下,小声嘟囔道:“谁说是因为你唠叨,明明就是一口一个大白还叫得这么起劲,被打了也活该。”
“什么叫被打了也活该,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一命,还背你背了那么久。叫了几声大白就被打活该?!”沈荃有些炸毛,那个梆子打在脑袋上真的有些痛。
“呵,你怎么不说你救我之前是谁拼命护你安全的,嗯?”白萧不甘示弱,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反驳道。
沈荃无言以对,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和这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女孩叨扰,这完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算了,我沈荃怎么说也是堂堂好男儿,不和女流之辈一般见识。
如此想来,沈荃当下心情甚好,一摆手不再与白萧争辩。抬头看向漫天星辰,一股无边浩瀚之感袭来,让沈荃身心一震,大感舒适。
好久没有凝望这么美的星空了。感慨过后,沈荃提步向前纵身一跃,在一株大树的粗壮枝干上停下,双手负于脑后、徐徐躺下。原本有些酸痛的肩背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沈荃不由地发出呻吟:“呼,真舒服啊!”
见沈荃不再与自己纠缠争论,而是自顾自躺在树杈上休息,白萧不爽的哼了一声,一跺脚,在另一株毗邻的树上躺下,也不再言语。
夜,向来是宁静美好的,星夜,更是如此。浩瀚无垠的星夜,给以人无限的包容与静谧。也恰是在这时,沉重身心能得到完全的舒展,没有了尘埃琐事的繁杂,没有了刀光剑影的刺激,没有了深仇积恨的纠缠。
夏夜晚风轻轻拂过发呆人儿发梢,掠过沉浸在星夜里的心湖,荡起点点涟漪。
吹进心尖的沈荃不由得呻吟一声,舒适极了。沈荃不禁这样想,如果上京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动什么歪心思,自己此刻正在草屋顶上搂着大白看星夜,时而从屋下传来爷爷“小心些”的絮絮叮嘱。
已经过了四年了,自己是第一次能沉下心情看星空,只不过这里不是厄海村,下面也没有爷爷的叮咛絮叨。
呵,倒是大白还在!
想到这,沈荃微微侧过目光一瞥,见一旁的白萧正横躺着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嘴角就不住地上扬——幸亏,大白还在!
唉,就是大白和我不太亲近了,以前叫她一声大白乐得跟什么似的,现在不仅要被数落还要挨打。唉,变回去了就是不一样,还是喜欢我以前的大白,多乖、多可爱!
心里这般想着,沈荃不由地乐了起来,一时没注意,竟然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令人尴尬的时,笑出声来时正看见白萧板着俏脸向自己投来奇怪的目光。
擦掉嘴角莫名出现的口水,立刻转过身去以此来掩饰尴尬——唉,她终究还是变回去,还是个漂亮的小妮子,算了,以后还是不要叫她大白,大白已经是过去式了!
“喂,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一声清亮的嗓音打破了沈荃的思绪。
“呃,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我们以前在茅草屋顶上看星夜的日子,挺怀念的。”赶紧收起了胡思乱想,沈荃又侧回身来回答。
“你还记得吗?”见白萧不语,沈荃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星光映衬下的唯美俏脸染上了几抹红晕,还不等沈荃惊艳几秒,就被一个白眼瞪回,“记得,怎么记不得!那时候沈爷爷没一会就要唠叨一句‘小心些,别摔着’,却也从来没有阻止过我们这么干。”
“哈,是的呀!”沈荃呲着一排白牙,抽了抽鼻子,沈荃没来由一句,“没想到你还记得啊!”
“虽然化作大白时被封了灵识与记忆,但和你们在一起生活的三年同样是记忆,是属于我自己的记忆,我怎么会忘呢?!”
“沈荃,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同样的,白萧也没来由这么一句。
“或许吧!总感觉没以前亲近些。大白都顺口叫了三年,突然不让喊了,挺奇怪的。”沈荃苦笑着顿了顿,“不过没关系等我把‘白萧’这两个字喊惯了,可能感觉就都回来了吧!”
听完沈荃的回答,白萧凝视着星夜,自顾自说道:“其实我很喜欢你唤我大白,那三年的时光,比我以往任何一段时间过得都要开心简单,所以我并不讨厌你喊我大白。
自我恢复灵识以后,在用石珠修炼时发现其中有你的部分魂魄,便想将它还你,。一还,我就用了四年,而你也傻了四年。
那天在城主府,第一眼我没认出你来,但我听见你呢喃了一声‘大白’,才注意到是你。我已经化作人形,你不可能认出我的,何况是痴傻了四年的你。那时候突然意识到,我和大白相同的一点,是身上的气味。
这个发现让我又惊又喜,我没想到四年之久你还能记住我身上的气息。但后来深夜你来我屋里,我发现恢复神智的你并没有意识到我就是大白,那或许只是在你四年痴傻中的一丝执念。
我恢复灵识,认不出四年后的你;你恢复神智,也识不得化作人形的我。这个时候我猛然发现,你真正想找到的是陪你三年的那个简简单单的白狐大白,而不是……”
“……”
“不是这个已经恢复灵识然后蛮横夺走大白三年经历的白萧。”话音迎着星辉徐徐而落,两行清泪在夜色中悄然划过。
“大白……”
沈荃怔怔地看着白萧,一时说不出话来。确实,在内心深处他更怀念那个以前总腻歪在一起的简单大白,所以总喜欢喊白萧‘大白’来填补空缺的熟悉感。
但另沈荃没想到的是白萧内心如此敏感在意,以至于自己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
良久无言,连晚风都停下挑逗绿叶,静静地一起听着这星空下的夜语。
以前石家兄弟还在村里的时候,自己还小只一门心思玩。后来长大了有了心思,但石家兄弟走了。
所以那个时候都是沈荃对着“嗷呜嗷呜”的大白掏心掏肺地诉说,也不管它是否听得懂,就一个劲地宣泄出来。
可现在有人向自己说出心里话时,自己竟然恍惚到接不上来一句话。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好兄弟’大白,现在的俏美人儿白萧。
一阵恍惚后,沈荃低眉偷偷瞄了白萧一眼,仿佛能看见她眼角残余的泪珠,不由暗恼一句:我没经验儿,这四年都活到城主府家旺财的肚子里去了。
罢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把她弄成这样的,先赔礼道歉准没错。
当下就翻身跳下书,朝着白萧便拱手朗声道:“小子沈荃有错,向白姑娘赔礼道歉。”说完,狠狠得一鞠躬。
白萧见状滑稽不禁一笑,抹干泪痕低声不解道:“你有什么错?”
沈荃见白萧笑了,觉得有效,便上前在一施礼,胡诌道:“错了就是错了,惹了白姑娘生气,就是小子沈荃的错。”
又一鞠躬,比刚刚鞠得更深。
“呵,以前还不见这样油腔滑调,怎么傻了四年就变成这样子不着调,哪儿学得?!”
白了一眼沈荃后,心中那股暗郁之气悄然飘散,心中思忖一番后,白萧仍见沈荃鞠躬不动,心下便想戏弄一番道:“不是说赔礼道歉嘛!道歉是道歉了,那赔得礼呢?”
唉呀,好好得认错怎么就变成赔礼道歉了,这该死的嘴!
暗恼一句,沈荃摸摸裤袖,皆是空空如也。抬头就能看到白萧瞪大了眼睛在等自己的赔礼。
怎么把?
猛然间一拍脑袋,沈荃从丹田处引导出一颗石珠——正是白玉虎所争的大妖内丹。
“这个给你做赔礼。”
白萧一把接过,小心地纳入丹田,心中惊讶沈荃竟然愿意将此至宝再交于他。惊讶之余,却仍不忘戏弄沈荃:“之前在城主府你就送我了,这也算赔礼?”
呃!
心下一惊,见白萧若有其事的看着自己,沈荃一咬牙便说道:“当然不是,那颗不过是物归原主。一会的才是给你的赔礼。”
“哦,是什么?”白萧来了兴致,本就是随口挑弄,没想到真弄出个赔礼来。
“一会你就知道了!”
沈荃故作神秘,心中已经在暗暗思忖如何把白玉虎身上的‘水柚烟’给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