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之滨,厄难黄海。有三个傍海而生的小村庄,一为“厄海村”,一为“石头村”,一为“林子村”。
三个村子因地处偏壤,无可耕之地,于是村中世代人皆以在厄海湾处打渔为生。幸是当今大夏国祚昌盛,轻徭赋税,村民们的生活倒也安然,颇有世外桃源之貌。
厄难黄海畔。
“大白!快看,好大一条鱼!哈哈哈……”只见一赤膊少年从水中一跃而出,双手举鱼,朝着大白边跑边喊。
这一十二岁的少年名为沈荃,是厄海村沈老村长十年前捡来的孩童,因当日正值荃草盛开,故取名为沈荃。
此刻,海边沙滩上那蜷缩一团的“白毛球儿”,似被这乍响清亮之声惊醒,竟缓缓起身舒展四肢,一副慵懒模样,倒不似个畜生,反像个可睡的美人儿。
大白高一尺,身长近一米,目光伶俐,浑身雪白毛发,似狐似狼,村中老人也不识得,沈荃便一直以“大白”唤着。
“嗷呜——”大白长嚎。沈荃听着这狼嚎之音不以为意,全当是它兴奋所致。他深知大白叫声百变,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发出鸡鸣猪鼾来。果不其然,当沈荃来到大白跟前,大白兴奋地舔舐沈荃脸颊,又用毛茸茸的头去顶沈荃的鼻子,嘴中还不时发出“哼唧,哼唧”声音。
“啊哈哈,哈哈。”沈荃被雪白毛发弄得甚是瘙痒,赶忙抱住大白的头在怀中,笑嚷着,“别闹,别闹大白。”
大白听了,像是通得人性,便也安静下来。
沈荃将足有一尺长的鱼放进箩筐后,席坐在沙滩上休息。大白见状,自然地将头探进沈荃怀中,躺在一侧。
午后沙岸,阳光愈发肆无忌惮。潮水也变得慵懒,吻着白色沙滩,散着粼粼波光。
“真真舒适呀!”一声感叹后,沈荃轻抚怀中大白绒绒毛发,思绪不禁回到三年前,他与大白第一次相遇。
那日也是像今日阳光正好,可与他玩得最好的邻村的石家兄弟,说是被在城中当官的家人给接走。
百无聊赖之际,沈荃一人来到海边散心。不曾想,走着走着,就看见远际海水骤起而上,在空中猛然炸裂开来。
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见一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扛着大白来到沈荃身边。那男子将大白随手一丢,上下打量了一番此刻不知所措的沈荃。
“还不错,武者巅峰,算是同一辈中的佼佼者了。”中年男子眯着眼睛,又随手丢出一颗石珠给沈荃,“这石珠对你的武道修炼有益。不用时,就来厄海深处还给吾。”
话音未落,中年男子就已消失在沈荃面前。
“对了,那畜生原是想抢这颗石珠,被吾重伤,你自行处置便是。”缥缈之语回旋于上空,久久不散。
此时沈荃才刚从恐惧中缓过神来,浑身惊汗连连,一时之间不能自已。看着手中石珠,又看了看重伤濒危的大白,沈荃最后还是没下去杀手,将它背会了家。
时光荏苒,已是三年。
“以后你要真是想要这颗石珠,你和我说,我一定给你。”
把玩着项颈上的石珠,沈荃对怀中大白亲切道。
如此,两人休息一阵后,彼此又嬉闹一会儿,才堪堪离开厄海之滨,穿进幽闭密林,回村去了。
“今天这条鱼足有一尺长,可费了我不少心思!”
“呦呦——”似鹿鸣喜悦。
“嘿嘿,大白,这鱼可不是给你吃的,是给卢爷爷赔礼的。”
“嗷嗷——”不服气。
“哈,谁让你偷吃别人家的鸡,还一脸吃好几只。害臊。”
“呜呜——”语调渐低,羞。
“这还有其他鱼,肯定少不了你的。”
“啾啾——”若鸟鸣清脆。
悠悠芳草道,密林傍斜阳。如此,一人一兽……
会厄海村后,送罢赔礼的鱼,沈荃便和大白回到家中。
“爷爷,我们回来了。”“啾啾——”
“哦!荃儿和大白回来了呀!”一老者拄着拐杖颤巍着出来。
自从一年前奶奶走后,爷爷身上的光景就大不如前了。想到这里,沈荃不觉鼻子一酸。
“爷爷,今天打了几条鱼回来,给你补补身子。您先去歇息,晚饭我来做好了。”
“好!”沈老村长应声下来,就去一旁坐下歇息去了。
饭罢,沈老村长慈祥地看着自己捡来的孙儿,不由地笑了。
像是被爷爷盯了,不习惯,沈荃略尴尬道:“爷爷,笑什么呢?”
“哦。没啥,就是想起你小时候了。那样的大胖小子,那可爱的劲儿,一晃十年了,也长这么大了,越发英俊秀气了。”
突然被爷爷一阵夸,沈荃有些始料未及,尬笑两声后,忽然道:“爷爷,你再给我讲讲那武道境界罢。感觉现在我又遇到瓶颈了!”
“难道你已经达到武者巅峰了吗?”老村长惊异。
沈荃笑而不语。三年前沈荃就已经是武者巅峰,如今更是武师巅峰,足足跨了一个大境界。但沈荃却为明说自身境界,毕竟三个村子也不曾出过武师,何况十二岁的武师巅峰人物。“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沈荃自小就懂,所以沈荃一直瞒报自己的境界,但不想还是太过耀眼,是三个村子中毋庸置疑的第一强者。
“咳咳,真不愧是我们三村的第一人呀!呵呵。”干咳伴随着喜悦也显得清脆不少,老村长目视窗外,神色向往道,“人体经络,玄妙无穷。武学武道,基于此成。人若能通一脉,即为武徒,此为武道始也。武徒便可纳气筑基,强身炼体。直至武徒打通任督二脉,便可行气小周天,聚气于丹田,即为武者。武者若能连续行气七十二小周天,就为武者境大成,你现在便是武者境巅峰了。”
顿了顿,老者目光如炬,叹道:“荃儿,这接下来的武师境,便是在七十二小周天基础上,是神与气密切结合,相抱不离,于任督二脉处行小周天后,再延周身经络行一大周天,于丹田处聚神、气一体,化作内丹。若能连续行三十六大周天,便是武师境大成,即为武师巅峰。”
沈荃听罢,笑道:“这些我都知道,那武师之后呢?武师如何进下一境界?”
沈荃已经是武师巅峰,自是知道老者先前所说。但是如今想入下一境却迟迟没有法门,便知其中修法与前三境有本质区别,于是才这样问到。
对于沈荃的问题,沈老村长抚须大笑:“荃儿荃儿,怎么才武者境界,就去妄想武师之后的武尊境呢!武师境放在军中也至少百夫长的身份哩!”
见沈荃不答,老者正色道:“这境界要一步步来,不可急躁,不然练功入魔,可就有大问题了。”
“孙儿知道了。”
“也不怪你想知道,其实连爷爷也想知道这武师怎么修到武尊的!呵呵呵。”老者笑言,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不少,“哎呀,爷爷当年也就是个武者中期,还不如你小子哩!”
额,原来搞半天,爷爷也不知道怎么练啊!
沈荃心中嘀咕,却也不去纠结。车到山前必有路,若再没个头绪,便去城里找个宗门,一问就是了。
一时无话。
清凉夜色,老村长躺在门前摇椅上,不时向着路过的村民点头示意,眼里充满笑意。回过头来,正见孙儿沈荃与玩伴大白在屋内嬉闹,老村长不由得又想起自己老伴在时,阖家团圆之景,享天伦之乐。
“老咯,总是念着旧光景,呵呵。”老村长感慨。
“荃儿,有时间去后山看看你奶奶哟!”老村长朝屋内喊道。
话音刚落,就见沈荃带着大白一溜烟跑出门去,只余一句“我现在就去”在屋里回荡。
“这孩子……”老村长笑着摇着头,目视着远去的身影骂道,“早点回来,一出门就没影!”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