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信感到了铺天盖地的孤独,他不禁苦笑。
叶深,这个人是他的救赎。
从那天她为他在御花园撑起那把伞,教训那些皇子起,他就再也离不开她了。
然后,是皇家狩猎,那些人居然用药物故意让一只半妖变成怪物,放到猎场里,人们来“猎”。
当时本不打算参加狩猎的她足间一点,手执弓箭,一身白衣飒爽,神色冷漠,默不作声地站在了高高的旗杆上。
谁的箭射向那半妖,她的箭就会快一步将那箭穿裂。她的意思众人都明白了,于是十分不满。
她只是默默地,心情似乎很不好。她举起左手,天戒闪着寒芒。等到那半妖跑到旗杆旁边时,她落了地,费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安抚,让他恢复了人形。
“天纵公子,那只半妖可是杀过人的!一点都不无辜!”
众人附和,皇帝也黑着脸看着她。
她抬眼轻飘飘一扫。众人噤若寒蝉。
“杀人,处死便是。”她言简意赅,“你们虐杀他的样子让我恶心。”
众人一下子面如菜色。皇帝更是一拍桌子,气极:“你放肆!”
“臣不敢。”她说着,目光却依旧淡然,“只是陛下,臣以为,为了一个杀了人的半妖,让众位贵人沦为阴毒的虐杀者,是否太不值得?还是说,诸位觉得,为了惩罚半妖,诸位可以放弃自己的修养,放弃自己的德行?”
众人哑口无言。
“你……你……你给我滚!”皇帝气得咳嗽起来。
她眉宇间厌烦之色显露:“求之不得!”
随后,真的就离开了围猎场。
他有些惊愕她为何敢如此嚣张,她却淡然一笑:“你父皇都用半妖来激我了,我若再不表现得‘年少无知,轻狂无畏’一点儿,他第二天便会削了我这个‘城府极深’的人的权。”
那似乎是他们认识以来聊得最多的一次。
再后来……再后来,她提剑逼皇帝下诏立他为太子,拜相之后为他四处奔走。
他批奏折累了,便在榻上小憩一会儿,深夜里醒来,会发现白日奔波的她居然入了宫,坐在书案前对着奏折拟票,给他参考。
“师父,你去休息吧。”他不忍,“以后不用帮我了。”
“没事。”她轻轻一笑,“职责所在。只要你不担心我夺权便好。”
“怎么会呢!”他笑。
怎么会呢……
如果不会担心,他怎么会和那人做交易,灭了她的部下,断了她的九脉,送她去和亲?
“但是师父……”如今,他低声道,“那是你逼我的呀……给了我皇位,却迟迟不肯归还权力,这是你逼我的呀……”
——
愿安城内。
雨势越来越大,客栈的烛火点亮少女的银针。
“啊!苍天!”少女手里捏着银针,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怎么了?”青年拎着食盒走进来,肩头落了几滴雨,发梢微微湿润,他笑着,一派悬壶济世仁心仁德的气质。
“我不会!”她气鼓鼓地说。
“那我再教你一次。”他放下食盒,拿起被她丢到一旁的银针。
“师兄!”她抱着他的手臂,蹭过去讨好般笑着说,“你就,你就放我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