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几乎都是在说未央阁。毕竟那李景平时装的人模人样,附庸风雅,动不动就大宴文人雅士,要不然也不会和顾开景混在一起。
但是未央阁呢,那事儿之后就闭门谢客,众说纷纭,有人说得罪了李家被迫关门,也有人说为了逃灾躲一边儿去了,也不管它是本来就应该休息的,而且,未央阁的姑娘们都是才貌双全,不知道勾了多少男人的心,让他们破费家财也要来,很早就在女人那里不对付。女人嚼舌根的能力远远超越了男人,最近,京城里茶余饭后几乎都是再说这事儿。
未央阁没空管这些事儿,能回家的给足了钱财让他们回家好好过个年,没地方去的就在未央阁好生生的待着,每天做点儿什么都随心所欲,肆意的很。
倒是李府,让人等着就再也没了消息,这很反常。作为朝中二品大员,长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弄断了胳膊,还被人羞辱了一通,怎么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就像......顾府一样。
入了冬,一天比一天冷。卿九在牢里受尽刑罚留下的后遗症也开始显现。她的手脚冰凉,腿开始隐隐作痛,稍微站的时间长了都不行,从骨头里浸出来的寒意让她在添了足够碳火的屋子里,盖上几层被子也止不住的发抖。
楚暮看着心疼,请了大夫都说只能慢慢调养,而且只能缓解。听了这话,他脸色阴沉了好几天,云陵来汇报事情的时候夜也都小心翼翼的。他有空就用内力来给她调息,这也让卿九再一次的感受到了他内力的深不可测,绵远厚重,让她的痛苦减缓了不少。可一离开就立马恢复,卿九怕他累着,呆在床上瑟瑟发抖也一声不吭,楚暮发现了这点,又急又心疼,天天抱着给她调息,还有吃药调理,按摩食膳,皆是亲力亲为。
卿九看着他心里就想,自己不管怎样都不能负了他。她喜欢把这些承诺放在心里,但她绝对会表现在行动上。
崽崽也给接到了未央阁,它在卿九这里极其放肆,挠东西,以暴力对抗卿九的手,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跑去,可见了别人就往卿九怀里钻,把脸埋起来不肯见人。到了别人怀里,一动不动的让人家撸,就是眼巴巴的看着卿九,一张大脸上满是委屈。
多次把崽崽从卿九身上拔下来无果后楚暮无奈,他既要吃男人的醋,又要吃女人的醋,现在竟然还多了一只猫......卿九见他这样,就像是看着一个撒娇委屈要抱抱的小孩子,欢喜又无奈。
楚暮为了照顾她,一点儿逾矩的事儿都没做,最多就是亲亲抱抱,可就算这,也能吧卿九弄得面红耳赤,太有技巧受不了啊。
卿九在这几天也见识到了未央阁打听京城事宜的厉害,楚暮毫无保留的对她讲述了未央阁的部署,这让卿九很是感动,毕竟那时候的容与......
未央阁几乎各大门阀都有安排眼线,哪怕是深宫大院,朝廷之上,未央阁也能得到及时消息。三楼无人居住,看似是存放金银财宝,古琴字画之类的玩意儿,可里面暗设计错综复杂,往往一间屋子能通向两三个,暗道暗门隐蔽难寻,里面都是得到的情报资料。可就算这,也没得出来李顾两家打的什么算盘。
卿九也好奇问道:“为什么不弄到地下室呢,这样不是更隐蔽么?”
楚暮愣了一下,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身在闹市谓之大隐,进了三楼,那些东西很少有人不动心,当把目光都放在那些事情时,本来就隐藏的很好的暗门更不容易被发现了。而且,未央阁建的匆忙,没有地下室的。”说完就用堵住了卿九的唇。
卿九心里还是有疑惑,论未央阁的建设和装潢,根本不像匆忙修建的,而且,把财宝和搜集来的东西一同放进地下室不是更安全么?不过,既然楚暮不愿意说,她也就不问。她闭着眼睛接受了这个吻。
但他们之间的秘密太多了,那天晚上楚暮说到一半匆匆了结的故事,他什么时候认识的自己,以及他的过去和未央阁里他不知道的秘密,为什么未央阁要这样广泛而缜密的搜取情报。卿九虽说不在意这些东西,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她也想要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楚暮。她把这些疑问放进心里,等待着楚暮主动告诉她那一天。不管怎样,卿九是相信楚暮对她的感情和用心,她也愿意为此付出同样的感情。
卿九无聊的时候感官救会特别敏锐,楚暮就取了琴来,一首一首的弹给卿九解闷,卿九随着他的琴声,悠悠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声音轻灵干净,配得上天籁之音这四个字,好像是幽静深山里的一汪泉水,清澈灵动。他们俩就这样能过一天,还有崽崽偶尔的捣乱,卿九难得的感受到了岁月静好,给了她像是能过一辈子的错觉。
快过年了,卿九很是期待这个节日,她小时候和姐姐在门派,规矩森严,过节也是中规中矩,严肃的很,只能和姐姐偷偷的过一个敷衍的节日。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楚暮,还有了崽崽,她很期待这个可以一家人在一起的喜庆日子。
可是,离除夕就剩半个月时,李顾两家来了好些人,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就砸。未央阁的小厮侍女里面不乏会武功的,一时间间打成一片。
卿九正眯着眼休息,被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她还没怎么样楚暮就生气了,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卿九和楚暮相处久了,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心起心情怎样,穿上鞋子跟了出去。
楚暮到了外庭,随手一挥,纠缠打斗的人就像感受到巨浪拍打一样,重重的砸在地上。未央阁的人看见楚暮就躲到一旁没被波及。
卿九找了个穿着较好的人,踢了踢他,问道:“这么放肆啊,早干嘛去了!”
那人疼的嘴唇直哆嗦,捂着胸口,愤恨的道:“你这个贱人,死千遍万遍也换不来我家少爷的命。”
卿九瞪大眼睛,“什么少爷?李景么!!?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