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开景成亲的第二天,卿九再一次送别李言蹊。
他们站在客栈门前,李言蹊依旧是一个小包裹背在背上。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多病的书生,苍白清秀。卿九不放心,怕他旅途劳累,身体上受不住,毕竟心理上一直受到折磨。他却固执的想要离开。
李言蹊笑的风轻云淡,“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会再见。卿九,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
卿九神色怪异,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这句话。
“我刚刚……是不是失言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以后我会去找你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游山玩水的遇见你了。”
李言蹊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又很快掩盖过去。“你和他也好好的吧,他是个很值得托付的人。然后,不要太过意气用事,遇到事情前要好好想想。你在未央阁树敌也挺多,我知道你不喜欢和别人虚与委蛇,但是能躲就躲,小人物说不定能掀起什么大风浪呢。其他的事情,楚暮应该也会照顾着你,就不用我再说了。”
卿九觉得奇怪,这怎么交代这么多啊,“你这样感觉好像家里的长辈呀。”
李言蹊恍然一笑,“是么?天色不早了,我得抓紧赶路。”
“路上小心。”
卿九远远就看见楚暮在门口等着她,他就像是一幅画,光彩夺目。
卿九心里暖暖的,姐姐去世之前,她觉得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就是家。现在看到楚暮,她又有了那种温馨的感觉,卿九很珍惜,就像一个长期迷失在风雪里的人看见了一间闪着火光的小木屋。
楚暮也看见她了,两人朝对方走去。
楚暮环住她,“你怎么穿的这么薄,这都秋天了,你又得多注意一下。”
卿九四周环顾,确定没人在意,踮起脚在楚暮脸上飞快的啄一下,附在他耳边说:“怎么像一个老头子一样。”说完就跑,楚暮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温柔至极。
回到房间,卿九拿了琴正在练习,楚暮从后面抱住她。低声道:“李言蹊走了?”声音里含着隐隐的高兴。
卿九停下动作,斜眼撇着他,“昂,走了,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楚暮抬手摸了摸嘴角,“有这么明显么?”又紧紧的抱住她,“我不管,他在的时候你总是陪他,现在他走了,你陪他的时间都得归我。”
卿九震惊,未央阁阁主这是在撒娇么?“要是让底下人看到你这幅撒娇的样子,他们肯定以为自己瞎了眼睛。”
楚暮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从他这边看,可以看到卿九纤长微翘的睫毛,精致高挺的鼻梁,还有说话时一张一合的红唇,皮肤白皙,像是一幅画。
楚暮转过卿九的头,吻了上去,这个吻不似平常那般,只是在嘴唇上辗转,轻轻的,很温柔。
过了一会儿,楚暮松开她,“我们晚上一起回去吧。路上买些食材,我今晚给你做饭。”
卿九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还会做饭呢!”又亲了他一口,“找你当媳妇真是值了,又会做饭又会关心人。”
楚暮眯着眼睛,开始挠她的痒痒肉,卿九怕痒,笑得不行,扭动着想要躲开。
楚暮不给她这个机会,手上的动作不停,半威胁道:“什么媳妇?嗯?”
卿九练练求饶,“我是,哈哈哈,我是媳妇,哈哈,你别挠了,我不行了。”
楚暮停下动作,“你刚刚可是说了,说了就不能变了。”
“啊,我说了什么。啊,你这是......”卿九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知该如何反驳,赌气道:“这可不一定,我好歹长得也不错,怎么能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给......”
话还没说完,楚暮的手又开始挠她,“怎么了,还想着别人呢?啊!”
“我错了,我错了,没别人,都是你的,哈哈哈,全是你的,别挠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二人才并肩去买菜。卿九这从小苦到大的姑娘还不怎么会买菜,楚暮看起来到像一个行家,在篮子前精心挑选。
卿九在旁边像模像样的拿起一颗土豆,放进自己的篮子里,“这个不错。”
楚暮又把它拿出来,“这个熟透了,不可以的。”
卖菜的大娘笑着看着他俩,“姑娘长得真俊,小伙子也真精神,呵呵呵,小伙子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
楚暮平时在未央阁都是视其他人为无物,冰冷孤傲。今天竟笑着回答,“家里总得有个回过日子的人啊。”
卿九红了脸,顿在旁边不说话。大娘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会过日子好,小娘子长得漂亮,娶回家可得好好待人家。”
“那当然,这么漂亮的媳妇,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卿九伸手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腰。楚暮笑得更开心了。卿九心想,怎么以前没发现还有流氓的气质呢。
楚暮一手提着篮子,一只手和卿九十指相扣,慢慢踱步回家。真的像一对夫妻,忙碌一天过后回到那个温馨的小窝。
两人都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人可以共度余生,组成一个家。夕阳把他们两人的影子拉长,配着余辉,给人就这样走一辈子的感觉。
卿九回到家一推门,就看见扶风抱着已经胖成球的崽崽眯眼躺在摇椅上,听见声响,眼也不睁,像个大爷一样,“你今天回来的还挺早,我给崽崽买了条鱼,回头给它吃点好的,你看看我儿子瘦成什么样了!你还是不是它亲娘啊!”
听到这样的控诉,卿九怀疑他眼睛瞎了,他没有看到崽崽的体型已经明显超过其它猫了么,脾气被人惯的也大,快一岁的小家伙追着狗就打,把人家狗弄得委屈兮兮。
卿九感到手被握着的越来越痛,缓过神来。这快天黑了,一个男人抱着猫在家等一个女人,怎么想都不合适!还有崽崽的爹娘,他这么说太不合适了。
她偷偷观察楚暮的脸色,果然黑的不行,楚暮瞪着卿九,明显要一个解释。卿九在内心哀嚎,醋瓶子又打翻了,可这怎么办?说关系好?关系再好也不能够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为了拜把子么,鬼也不信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哄怎么哄?
扶风眯眼半晌没听见动静,懒洋洋的睁开眼,“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时间来看你的昂,你今天可得好好的......”扶风看见两人执手站在门前盯着他看,大脑卡壳,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完。
卿九一脸紧张的看着他,陌生男人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快要将他凌迟处死。扶风装作镇定的样子看着他俩,崽崽因为扶风的动作不满的叫着。
三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阵风吹过,无比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