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关系又落回冰点,云陵只能在夹缝中求生。楚暮和卿九一夜未归,又拉着手出现在未央阁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开始猜疑卿九会不会是阁主夫人,小厮婢女猜测的尤为厉害。云陵为了维持秩序,废了很大心力,不仅要面对着自己阁主被卿九冷落后的冰块脸,还要在众人面前保证自己的威严。天天偷偷感叹,人生不易。
卿九知道云陵的难处,便借着自己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样子,让大部分流言不攻自破,却也让以花为首的那一派气焰大涨。天天有事没事冷嘲热讽,翻来覆去不过也就是那几句,无非是凭着脸勾引了阁主、阁主并不是多在乎她、让她识相有多远滚多远之类的,但就这几句也架不住翻来覆去的说,卿九每天都在忍着不一巴掌扇到她们脸上。倒是雪,总是出言让她们闭嘴,不要扰乱了她练琴,也被带着说两句。卿九听了,也念着上次生病她的照顾,心里记着这份好,想着一定要还了她这份心。
最近,未央阁来了一个人物,让那些女人的嘴暂时消停了会儿。他叫李言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一个很美的名字,像这个人一样。他唱旦角,在恭州是个角,他身着戏服,脸抹油彩,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最近受京城名门顾家公子顾开景邀请,来到了这京城,放嗓子一唱,竟也成了多少人削尖脑袋也难见的人。
云陵费了好大心力,才把李言蹊请了过来,让他在这里呆上半个月,也承诺,顾家公子可随时来未央阁游玩。
今晚是李言蹊在未央阁的首次开嗓,来的人比平常多了些,顾开景坐在最好的位置上,也是玉树临风翩翩公子,手中一把折扇,拍打着等待李言蹊的上场。
卿九照例站在偏僻处看着别人的表演。
李言蹊上场,同顾开景隔空相望一笑。卿九在顾开景侧后方,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李言蹊的眼神让她有些奇怪,含情脉脉,有着千般挂念。卿九摇了摇脑袋,想着许是感情投入,便专心看他表演。
李言蹊绝对是名副其实,一出《贵妃醉酒》,眼波流转,身段柔软,一颦一笑万种风情,一转身一抬手也是风姿绰约,很难想象一个男人能唱的如此妩媚但却不糜烂,有种自有傲骨,不可亵玩的感觉。
一曲终了,顾开景起身鼓掌,卿九看得清楚,李言蹊又是那种眼神。顾开景是名门,祖上三代在朝中都是三品以上官员,但他无心仕途,只管风月,与文人雅士结交慎密,家中一应事务都由他弟弟顾开原照料,即使如此,在京城也有旁人不可及的地位。
众人见顾开景都起身了,也懂得外界顾家公子和一个戏子交往甚密是真的了,本就被惊艳又加上对顾公子看上的人的吹捧,打赏的也很是丰厚。估计他们回去又有谈资可以说了。
卿九又看了会儿舞蹈,便收拾收拾回家了。回家途中必须要经过一条小巷子,卿九正走着,在小巷子里隐隐看到两个抵在墙上纠缠的身影,卿九脸有些红,暗叹世风日下,本想遮着脸就过去了,听到那二人的声音,就顿住了。是李言蹊和顾开景。
“你干什么呀,这是……这是在街上,你收敛一些可以么。”“刚刚你在台上我就忍不住了,就不该让你来未央阁,那么多人都能看见你。应该把你带回去,只准唱给我一个人听。”“唔~你这就是,嘶,别咬我脖子啊。”……
卿九站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样,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两个男人还能在一起,听着李言蹊的声音,虽有抱怨,但那也是打情骂俏的感觉啊。卿九不能再捂着脸过去了,后退一步,踩到了一截枯树枝,断裂之声引起两人注意。卿九更懵了,不知道该不该逃走。
两人走近,李言蹊卸了妆容,眉清目秀,很干净的一个男子,现在面若桃李,嘴唇也些许红肿,领子那里皱巴巴的,隐隐可见红痕。李言蹊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顾开景面色阴沉,看起来像是要杀人灭口。
“我什么都没看见,今日之事绝不会透露半句。”卿九率先表态。
顾开景眯着眼看她,没有让她走的意向。“我在哪里见过你。”略一思索,“你是……未央阁的婢女么,不,不像,你在未央阁担任何事。”
“抚琴。”
“姑娘看气质像是前段时间名动京城的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卿九暗暗腹诽,都这时候了,还说客套话有用么,啊!有用么!
“姑娘也是聪明人,今晚姑娘可是没见过我们两人。若是今后,我听到半分流言蜚语,姑娘在这京城怕是难过了。”李言蹊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不要那么说的那么绝。
卿九听了这话,怒火中烧。怎么,你们两人不找个僻静地,被我碰见了还来威胁我,这顾开景也不似外界传闻那样平易近人。“呵,顾公子这话倒让我有些不明白了,我本来就没有看见,倒是顾公子一再强加给我这种观念,要是出了事儿,还不知道怨谁呢。是吧,李公子。”卿九冷笑。
李言蹊拉住暴怒的顾开景,“姑娘见谅,不知姑娘想怎样?”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顾公子和外界传言不太相符,想让顾公子今后更加和蔼一些罢了。”说完就走,也不看二人脸色难看到了什么程度。后面传来李言蹊低声劝阻之声。
卿九对于龙阳之好没有什么感觉,不像一些人觉得恶心或是罪大恶极。她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是认定了对方,无关性别,只是心灵上的相融。但是,顾开景实在是太让她反感了,什么与诗书为伴,曲舞为乐,今日一见,全是瞎扯。
卿九觉得自从进了未央阁,烦心事儿就没断过,不如以前,一心只念着……真是的,想他干什么呀。不过,现在想起来容与,当初所有的爱慕、不舍、绝望、思念都像被隔了一层纱,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连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都遗弃了。那时,便是真正的放下吧。
许是见到两人在巷子里亲热,晚上卿九就梦见了这样的画面,不过主角却变成了她和楚暮。男人的呼吸灼热,喷在她的脖颈,酥酥麻麻。男人的唇从眼睛向下移动,在她的嘴上吮吸啃咬,两手紧紧固定在她的腰侧。卿九在梦里也没有不愿,只是些许害羞,低声抱怨说喘不过来气,男人地笑着调侃她害羞起来更好看……
卿九硬生生做了一整夜这样的梦,她醒来有些慌张,她好像还记得梦里男人撩人的低笑和唇齿依缠的满足。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楚暮的,她不能喜欢上他,怎么能喜欢上他呢,当初容与给她的伤害已经够了。
她的心思乱了,她开始掩盖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这怎么能掩盖的住呢?
爱恋早就开始悄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