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之自打进入十一月之后就一直整个人处于忙碌的状态,经常性的出差,君一和他明明是情侣却仿佛过着异地恋的生活。
当然这两个月以来他在忙些什么却只有仅少数人知道,其中之一就是闫旭。而萧瑾之给他的任务就是尽量分散君一的注意力,别让她多想,所以君一才会在最近两个月感受到闫旭的话唠程度上升了一个档次。
在逐音挑衅完XONE之后,萧瑾之其实就抽时间去了一趟逐音的俱乐部,发现了一些关于齐宸的蛛丝马迹,尽管没见到本人,但心里差不多也有了个底。
同时也就在这个时候,柳笙找到了他。其实之前在碧湖他有一些东西是瞒着君一的,比如说他们的谈话内容,或许没有嘘寒问暖那么简单。
“阿瑾,我们还能回去吗?”
那时候,柳笙是这样问他的,枫叶在秋风的吹拂下落在她的发梢上,换做三年前,他可能会轻轻帮他取下叶片,然而现在的他只是保持着那丝温柔淡漠的笑容,平平回应道:
“阿笙,我们都不是少年了,过了冲动与不计后果的年纪。”潜意思就是说错过了就真的是错过了。
柳笙似乎闪过一瞬间的伤感,随后咬了咬嘴唇问他:“那君一呢?你为什么会喜欢她?难道不是因为她和当初的我很像吗?”
其实她问这句话并不是没有依据,君一和柳笙的像不是外表或者性格,而是从心底透露出来的那丝张扬与傲气,虽然不明显,但不容忽视。想当年的柳笙也是机车圈内小有名气的女车手,怎么可能没有傲气呢?
萧瑾之被她这话问得一愣,很快恢复常色,语气带着些凉意:“其实比不说我都忘了曾经的你也是高傲耀眼的,那么三年过去,为什么我从你身上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影子了呢?我以为当初我们的分开是很爽快的,所以当我听到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君一麻烦的时候,阿笙,我很失望。”
即便是再平静不过语气,那话中的淡漠与疏远却是如此令人心凉。
“你……你都知道了?”文弱的女孩子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是。”
柳笙觉得,再次见到萧瑾之,她感觉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像银河那般遥远,明明还是同一张脸,更成熟更稳重,更温柔更内敛,同时,更可怕。但她,真的很不甘心,当年那场事故真的……
“阿笙,君一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爱她,不关乎任何人,甚至可以说,或许我在喜欢上你之前早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萧瑾之这几句话可以说是有些绝情了,尽管他话中的意思柳笙有些不太明白,但她看得出他言尽于此,也就只能把疑问咽下了肚子。
而同样,这一番谈话让柳笙心中的结在一瞬间打开了,是啊,当年的柳笙,新人组唯一一个女子冠军,机车圈名动一时的女车手,她也曾不顾一切追过梦,耀眼过,爽快过,高傲过。但就如萧瑾之说的,现在这样找别人麻烦的她还是她吗?
“阿瑾,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情意了吗?”
“有,但仅限于曾经的队友。”说着,萧瑾之的目光看向了在亭子边上交谈的君一和陆思明,眼眸一闪,继续道:“阿笙,你对我的感情只是遗憾罢了,因为放弃过所以不甘心。其实
或许你可以转过头看看身后的人,也许有人比我更适合你。”
恰好在这时,君一站起身来朝萧瑾之挥了挥手,他也发自内心地回了个笑容,那种温柔和深情是柳笙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说得对,也许我该停下脚步看一看了。替我向君小姐道个歉吧,那天……我很抱歉。”
萧瑾之则回过头来,眼里终于还有一丝残存的笑意:“她没那么记仇的。而且以我的了解,她也没少为难你。”
萧瑾之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君一这脾气还真没人能让她吃亏,柳笙上次去XONE,两个人最多是互相都没捞着好处。
“不过,我需要你帮我演个戏……”
碧湖那天柳笙和萧瑾之三年后第一次见面也就以这句话告终。至于这场戏是什么戏,现在就是柳笙来给答案的时候。
“我调取了当年我出事之前的录像,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柳笙递给萧瑾之一个U盘,打卡一看,是当年训练赛之前大家停放自己机车的车库录像。就在柳笙出事前一天晚上,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车库,萧瑾之把影像放大仔细辨识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惊讶道:“齐宸?”
柳笙点了点头:“对。这个车库除了我们六个人之外没有人有钥匙能够进来。而且我在上赛道前一天晚上一定会仔细盘查车子的状况,而当时车子出事故的原因就是因为刹车一颗螺丝不稳,导致后期车辆失控。我原本以为是我的疏忽,现在想想,没那么简单。”
萧瑾之沉吟片刻,问道:“这件事陆思明知道了吗?”
“嗯,这个影像就是他废了好些力才找到的。不过……想来他是以为我还对你有想法,一拿到影像就过来找你,所以这会儿在盛世办公室冷着脸开会呢。”柳笙想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大概是手术过去了好几个月的缘故,整个人面色红润了许多。
萧瑾之也不禁失笑:“听说你现在是盛世的领队,怎么,没把真正原因告诉他吗?这场戏也快结束了。”
“这个倒也不急。说起来陆思明其实看你还是很不顺眼的,所以阿瑾,你俩的恩怨得自己解决。”
又谈了一会,柳笙就离开了,萧瑾之的面色也重新严肃了起来。其实当年他就觉得那场事故出得有些不明不白,所以让柳笙去回想一下具体细节。经历这几个月的事情,他总觉得背后以一只手在冥冥之中推动着这一切的走向,从阿笙摔伤到WKING夺冠分道扬镳,再到他后来山路出车祸,直至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没有一件不是和他无关的,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人的目标是谁,而艾晨和君一的绯闻,其实就是为了搞垮他,第三者的名声无论在哪一行都是令人唾弃的。只不过这人没想到的是,这件绯闻虽然对大家事业都遭受了承重的打击,但却重新找到了追寻的方向,也算是阴差阳错的做了件好事。
综上所述,现在是时候要把那人慢慢救出来的时候了,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当年柳笙出事故的真正原因。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一定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萧瑾之就让柳笙陪他演一场戏,看似纠缠不清,实则在联手打探当年的真相。
只是最后揪出这齐宸可以说既在萧瑾之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就像君一说的,一个人被忽视久了,他所爆发出来的阴暗一面是所有人都难以想像的。回想起当初,虽然是六个人训练,但似乎到了后面改了赛制,参赛小组只需要五个人。也就在那之后不久,柳笙就出事了,而当时训练最可能在六人中被淘汰的便是齐宸。
萧瑾之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开着摩托车就去了一趟当年自己出事的地方。原本的山路还在,只是相较于以前,树木更加茂盛,旁边也装了更为结实的防护栏。
他找到自己滚下去那个地方,发现那块被装变形的栏杆已经换掉,但路边上还残存着一丝隐隐约约车轮滑过的痕迹,三年都没有被侵蚀,足以想象得出当年那场车祸的严重程度。
其实在那场车祸之后,萧瑾之一直没有来过这里,那段过往那个说到底是有些不堪回首的。只不过当他重新知道了自己那枚未送出去的指环对他来说有多深的意义之后,手上那个伤痕也似乎没那么刺眼了。
想着,他把车停在路边,毫不犹豫地就翻下了防护栏,跳到了丛林之中。现场早就被交警收拾了干净,包括被撞毁的大卡车与他的机车,也都被拖走了。所以既然警察没再收走的东西身上找到线索,那么现场或许可以碰碰运气。
虽然泥土和落叶将一些车祸痕迹掩埋的差不多了,但萧瑾之还是凭借记忆找到了自己和摩托车一些掉落的地方。可以看到,即便痕迹不明显,那棵树却比其余的地方歪了几个角度,树下的泥土也没有那么平整,几个或大或小的坑参差不齐。
萧瑾之看了一眼,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外套一脱往边上一扔,从旁边找来一根木棍就开始在这棵树周围细细的刨着。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萧瑾之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而他的指尖,正好拿着一个豌豆大小、已经被腐蚀地看不出原本模样、周身有隐隐泥渍的追踪器。
他声音波澜不惊却带着丝丝冷意:“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