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风清崖上,云雾缭绕,远处仙鹤于山松之间飘游,近处平坦的石路之上偶有花丛奇香。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富有仙气,都是那么美好。
风系长老方荣在数十年之前便立有规矩,众弟子只许御宝飞行到山腰,然后顺着开辟好的石阶山路徒步上来,以求健壮身体。
阙听云领着林桐爬石阶已经半个时辰了,阙听云脚步轻盈,又是修道之人,自然走的极快。
“师父...师父...”小徒弟林桐却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俩腿颤抖,“要不咱们还是飞上去吧...这次我保准不捏疼你...”
阙听云笑道:“大师兄定的规矩,只能爬上去,不能飞的。”
林桐听罢,萌生退意,只是向后望了望,自己已经爬上来这么高了,下山也得些时辰。
阙听云琢磨了琢磨,笑道:“大师兄虽说不能飞上去,但也没说不能背上去呀!”
林桐没听明白,‘啊’了一声,还未等反应过来,只觉双脚离地,自己已经被阙听云背在背上。
“走!”阙听云脚下发力,与飞行的速度并无差距。
不一会儿,俩人便到了风清崖上。
风清崖乃是蓬莱山五峰最高的山峰,空气自然是清凉一些。
阙听云领着林桐一路走过去,直奔了风系长老方荣住处。
“看,那便是练武广场。”阙听云边走边指着旁边由白石砌成的方形大广场,那广场之上几列弟子闭目养神,盘腿而坐。
阙听云年龄虽小,道行是不低的,自然受不到那练武广场上那修行的弟子们散出的淡淡真气的影响。
可林桐已然站不住脚,慌忙道:“好大的风...”
阙听云双指一并,点了点林桐脑门,便笑道:“现在没事了吧,我的真气伴你左右,就感觉不到了。”
林桐自然感觉新奇,笑着问道:“好厉害啊...师父,他们练得是什么大法啊?”
阙听云只当林桐还未入门,耐心答道:“不是大法,是道法,他们修习的便是风系道法‘风行云体’,往后你也要学的,来找我大师兄,便是为此。”
林桐点了点头,又问道:“师父你这么厉害,不能教我吗?”
“能啊...”阙听云挠了挠头,“人家也是第一次做师父嘛...不知道从何处教起,这才来问大师兄的。”
林桐笑道:“师父别紧张,谁都有第一次嘛...”
......
风系长老方荣是第四任风系长老,现今也是随五行真仙修行时间最长的亲传弟子,为人简洁朴素,严肃古板,掌管刑罚多年,多年未展现过道行修为,极是神秘。
阙听云领着林桐到了方荣那里,只是屋门虚掩,阙听云往屋内探头望去,却是空无一人。
“行了,白跑一趟。”阙听云转过身来,“大师兄没在。”
“怎么能让小师叔白跑一趟呢!”
林桐只觉身后嗓音洪亮,震耳欲聋。
阙听云见那人,两眼放光,大笑道:“风大哥!”
被唤为‘风大哥’之人乃是风系大弟子,风扬子。风扬子方形大脸,粗眉大眼厚嘴唇,身条健壮,比成年男子还要高上一头,看起来极是敦厚。
“小师叔找我师父可是有事?”风扬子笑时露出两排乳白色牙,“若不是急事,我帮你就中!”
阙听云笑着对林桐说道:“当时我刚来蓬莱的时候,风系道法便是风大哥教的我,正好正好。”
林桐仰望着风扬子,有些心悸,颤颤巍巍道:“风...风大哥好...我是你小师叔的徒弟...”
“想当初掌门师祖让小师叔来风清崖修习‘风行云体’,可是和我住一间屋子的,屋子里就一张榻板,自然是不能让小师叔受委屈,我便一连睡了几个月的地砖,嘿哟,那酸爽,够劲!”风扬子笑道,“小师叔今日领你来风清崖,想必小兄弟你是风属性的真气了。”
阙听云点了点头,道:“风大哥放心,林桐住我那边,不会再让风大哥睡几个月的石砖了。”
说罢,阙听云‘嘿嘿’笑了起来。
“走,去练武广场!”风扬子大手一挥,便领着二人去了练武广场。
“小兄弟,你且盘腿坐下,我教你入门的心经,你自己闭眼默念个几千遍,待微风拂面,身心清凉,心中有所感想,便算入了道了。”
林桐点了点头,盘腿坐在练武广场一角,舒了口气。
“你且听好: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林桐记住之后,便平心静气,闭眼默念。
阙听云在一旁问风扬子道:“咦,风大哥,我怎么不记得我是这般入道的?”
风扬子笑道:“小师叔是北洲人,没来南洲之前,不就是那北洲三清宫的仙修弟子?故而小师叔当时已然入道,修习道法就行。”
阙听云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我如何也记不得这修道第一步是做什么来着,原来是在北洲入的道,难怪忘了。”
“听说小师叔随掌门师祖修习仙术,如今已有三花聚顶之象,我却愚钝不堪,修道数十年了,还未达到此境界...”
阙听云摇了摇头,笑道:“师尊说我十岁之前的记忆全无,七情少‘悲’、‘怒’,继而六欲无‘生’、‘死’,悟道更是比登天还难的。”
风扬子微微叹气,转而道:“要什么悟道,我辈修道又不是为了一争高低,而是守护住这南洲门户之地,道法精深些的师兄弟,便杀些厉害点的妖兽精怪,我这道法粗糙些的,便杀些妖精手下就行。”
阙听云忙点头称是,笑道:“当年还总是听见大师兄在一旁训斥风大哥,骂风大哥鱼木脑袋,如今风大哥却是比谁都看得清楚,大师兄若是听到此番话,定然很欣慰。”
风扬子苦笑摇了摇头,道:“只是愚钝之人固步自封的自我安慰罢了。”
阙听云琢磨道:“不,风大哥你修的道是南洲大道。”
“南洲大道岂是这般蠢货能修的。”
阙听云听声识人,笑着回头道:“大师兄,风大哥修的就是南洲大道嘛!”
方荣缓步走来,手中拿着一摞黄纸,递给阙听云道:“林桐天资不差,晚些时分定能入道的,我知你今日会来风清崖,便特地去三师弟那边拿了些黄纸,六师弟你领着孩子回去之后,让他多练练画黄纸符。”
阙听云笑着接过黄纸,道:“大师兄还是疼我的,不过风清崖这里没有黄纸了?”
方荣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风系一脉近十年没来过新弟子了,要这破玩意何用!”
“为啥啊...”
风扬子贴近了阙听云些,微声道:“那新来弟子一听说自己是风属性的,要拜师父为师,就...就直接溜下山去了。”
阙听云瞪大眼,疑道:“大师兄没那么恐怖吧...”
方荣没有好脸色,厉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难不成我还要像老三一样,座下火系一脉各个难当大任!”
阙听云不敢再接话,暗自嘀咕道:“老猪师兄也没有那么不堪嘛...”
风扬子轻轻拉了拉阙听云衣角,阙听云连忙道:“大师兄说得是...”
方荣说道:“晖灵掌门仙逝,南洲各地妖兽精怪肆意妄为,我有事在身,还要编排夜间巡逻的值班弟子,就先回了。”
“大师兄慢走啊...”
“师父慢走。”
时辰稍晚,落日正红,风清崖又地势极高,好似这红阳触手可及一般,让这夕阳日光衬托得雾气消散,暗云之下树木萧萧,野鹤低鸣。
又过半个时辰,黑夜笼罩着整个蓬莱仙岛,月光荡漾,水光溶溶,微风吹拂,树木花草婆娑,夹杂着山下岛边汹涌波涛。
阙听云看着那林桐在一角静坐已经两三个时辰了,自己却还未能感受到他有一丝的真气流出。
修道弟子打坐之时体内真气流转,就像刚刚在练武广场打坐的那几列弟子,都会有一两丝真气流出。
难不成是大师兄在唬我?
阙听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大师兄若是也和老猪师兄一样会开玩笑了,只怕就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
忽而间,那林桐周身似有铜绿色真气缓缓流出,阙听云身心振奋,笑道:“小徒弟,你这算是入道了。”
林桐又静坐了许久,才舒了口气,缓缓起身向阙听云笑道:“我看见了云上天河!”
阙听云大笑,道:“肯定很好看!”
林桐打了个伸展,懒道:“天都黑了呀...”
“小徒弟,饿了吧,走,咱们去海边捞几条鱼吃!”
阙听云一直在一旁等着林桐入道,肚子早就饿的咕咕乱叫,拿起黄纸,便领着林桐摸黑下山。
“师父,这黄纸是做什么的?”
“反正不是用来烤鱼的!”
两个少年走下山去,极远处海面之上几道黑影‘噌’得一闪而过!
阙听云浑身一抖,将黄纸递给林桐,乍时手中清光大现,三朵金花绕于头顶,法宝‘八卦印’嗡嗡作响!
林桐浑然不觉,慌忙问道:“什么情况?”
阙听云摇了摇头,答道:“不知道,太远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