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号行星探测阵列发射出的粒子束呈一个大扇面扫过整个行星，粒子束与气态行星的大气产生的碰撞在行星表面激起一阵阵微小的波澜。仿佛一阵柔和的春风吹过一池安静的湖水一样。
但是阿尔伯特相信，在这看似平静的“湖水”之下，必然藏有激荡无比的洋流。
虽然行星整体扫描需要数个小时，但是简单的数据很快就显示在阿尔伯特面前的虚拟屏上。
行星类型、质量、直径、平均密度、公转周期、自转周期、表面温度、重力、大气组成等等数据详细的描绘了这颗巨型气态行星的各种属性，同时一个虚拟模型很快在阿尔伯特面前显现。
根据行星数据显示，这颗行星大气中含有少量的氧气和水蒸气，但更多的气体则是甲烷和氮以及二氧化碳。当阿尔伯特看到完整的行星模型只有，他有些相信周行云的话了，那些在大气中若隐若现的细小纹路，蕴含着某种说不出的美感。这种几何形状，的确很像是文明的迹象。大自然虽然有鬼斧神工，削刻出的图形可能会有美丽，但是很少有规则的几何图形。
这些细小纹路却不是，它们似乎在按照某种频率闪烁，并且大多数以规则的三角形排列。
就在这时，200架生物探测无人机已经就位，以稀疏的阵型环绕了整个行星。相比与庞大的行星，小小的无人机如同一颗篮球旁漂浮的灰尘，但是生物探测无人比灰尘可强大得多。200架无人机同时展开生物探测器，各有10个小型探头从无人机中发射出去，分布在无人机周围，形成了一个与行星表面平行的10平方公里大小的网。200张网向行星发射出探测光束。每道光束照射在行星上，都可以覆盖至少10平方公里的面积，在这个面积内，所有的生物都会被筛查。
低等级的生物会暂时登记，进入生物信息库，而最高等级的生物，则会由生物探测器再发射一道新的只有几个原子粗细的扫描光束，然后通过黑天鹅号上的生物模拟系统，把这个生物每一个夸克都复制下来，在阿尔伯特的实验室中复制出一个虚拟体。
阿尔伯特可以利用这个虚拟体对该种生物进行他认为必要的所有研究。对于太阳系联盟之外的几个低级文明臆想的，外星人会抓走他们的同伴，然后解剖做实验这种事情，阿尔伯特感觉真是不可理喻。谁会用那么没效率的手段？
经过十几分钟的扫描，各个无人机陆续传来数据。其中182个传回了空白数据，也就是说，在它们的扫描范围内，没有任何生命。有18架无人机传回了生命数据，可惜只是一些细菌，甚至是单核生命
“我真是个傻瓜。”阿尔伯特嘀咕了一句。然后飞速修改无人机的各种数据。之前设定的探测光束强度太低，这个行星大气靠外的一部分中应该有一层电离层。这就隔绝了探测光束的照射，同时，这说明这颗行星有自己特有的一层保护层，也许真的有比较高级的生命也说不定。
无人机迅速执行了新的指令。再次发射生物探测光束。这次等待的时间有些长，在焦急、兴奋、期待多种情绪的影响下。阿尔伯特少见的有些烦躁。如果在这个气态行星上发现高级生命，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写出一篇足以登上《自然》杂志的伟大论文，还是可以登上封面的那种！
这几乎颠覆了人类对于生物的理解。之前人类一直认为，液态水是生物存在的必要条件。现在他可以证明，不需要液态水，气态水同样也可以支撑生命。比如眼前这颗行星，5倍于地球的大气压强，使水在50摄氏度就可以沸腾成为水蒸气，这难道就是生命的新形式？
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等待。终于，无人机陆陆续续传回了数据。187个绿色！几乎所有无人机都探索到了生命迹象。
经过阿凌的汇总，一份报告迅速成型。阿尔伯特怕不急待地阅读起来。
187架无人机，有151个探测到了低级生命。有各种藻类，细菌，真菌、小型动物。剩下36个无人机都探测到了同一种动物。这种动物看起来像一个……会发光的气球？
好吧，既然生活在一颗气态行星上，那么进化出气球一样的形态也不是不可以接受。阿尔伯特决定就将这种生物命名为气球。
当阿尔伯特阅读完报告，气球的虚拟体已经在他旁边的实验台上复制出来。他顾不上那些低等生物和植物，连忙跑到实验台前仔细观察起这个可能颠覆人类认知的生物。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人类看到它们，首先会注意到的一定是那个大概10立方米大小的球状气囊。在气囊下面，一个很小圆形躯干，躯干上则长着5只1米长的带状触手，每一只触手末端分出3-5个不等的枝杈，可以理解为人类的手指。
根据探测光束扫描的结果，这种生物并没有骨头。但是神经系统特别发达。而且它们的气球并非只提供浮力，在气球上面有许多不停闪烁的花纹。阿尔伯特怀疑这可能是这种生物的交流方式。所以阿尔伯特决定把这种生物的名字改为多彩气球。
“命令，生物探测无人机全面探索目标行星。”阿尔伯特向无人机下达了新的探索命令之后，操起一把虚拟手术刀，先给眼前的多彩气球来了个外科大手术。
随着解剖的深入，实验台上的虚拟体渐渐变得七零八落。阿尔伯特则更为宇宙的深邃感到惊叹——竟然会有这样的生物。
多彩气球的气囊并非只有提供浮力的作用，在气囊底端的一层隔膜之下，是多彩气球的大脑。脑容量相比整个多彩气球来说是有些小的，但是如果抛去那个硕大的气囊，那么应该相当于鸟类的脑容量大小。也就是说，这些气球是有一定智力的。
这肯定会让周行云感到遗憾，以这样的智力水平，是不可能建立文明的。
但是阿尔伯特很兴奋，任何一个生态系中，都不会只有一种高级生物，既然发现了这一种有些许智力的生物，那么就一定还会有其他的高级生物。无人机把多彩气球选出来，只是因为它们的程序判断这种生物是发现的所有生物中智力最高的一种。
很快，阿尔伯特完成了初步的解剖。他挥了挥手，抹掉了残破的虚拟体。下达了一个指令，要求生物模拟系统再复制一个新的虚拟体。然后掏出一支雪茄，点燃火柴慢慢烘烤着雪茄尾部，一边回味着多彩气球的各种构造。
当阿尔伯特点燃雪茄吸了第一口之后。新的虚拟体已经完成。阿尔伯特也不多等，他需要尽快评定多彩气球的智力水平以及知识水平。
“启动文明等级评定。”随着阿尔伯特的命令，一道信息链接光束直接连接虚拟气球的大脑中枢。
“文明等级评定启动，请设定评定等级。”阿尔伯特的实验室助手（阿凌的一部分）的声音响起。
“那么，就从3级文明判定开始吧。”阿尔伯特轻吐出一口烟说道。
“3级文明评定开始。第一题：请问你所在的行星是恒星系中的第几颗行星？”
虚拟多彩气球的表面花纹闪烁了几下，没有回应。
“3级文明评定1号试题未通过。第二题：请简述你所在的行星的大气构成。”
虚拟多彩气球的表面花纹闪烁了几下，没有回应。
“3级文明评定2号试题未通过。第三题：请叙述你们已探知的组成物质的最小单元。”
虚拟多彩气球的表面花纹闪烁了几下，没有回应。
“3级文明评定3号试题未通过。第四题：请描述圆的周长和直径比。”
虚拟多彩气球的表面花纹闪烁了几下，没有回应。
文明测试是从一个庞大的数据库中任意地选取试题，测试对象如果能答对其中三道，则测试通过；如果头三道题没有答对，测试者有两种选择：可以认为测试没有通过，或者继续测试，题数不限，直到被测试者答对的题数达到三道，这时可认为其通过测试。如果判定没有通过，测试者可以选择终止测试，或者降低测试等级。
阿尔伯特在彩色气球测试过二十道3级题目之后，降低了题目难度。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经过二十道2级难度题目测试之后，阿尔伯特放弃了文明检测。因为1级文明不需要检测，只需要观察就可以得到结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相比简单的1级文明也不会引起周行云的兴趣。剩下的工作全部交给无人探测器执行就好了。
现在，对于阿尔伯特来说，更重要的是研究一下这个行星上的其他生物。虽然彩色气球是整个行星上智力最高的物种，但未必是占据最高生态位的物种。一个诞生于气态行星的生态系，这是多么迷人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