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塔壁龟裂,魔力纹路黯淡,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黑塔中,柯尼根法师的咳嗽声不再那么急促,越来越平缓,但也越来越微弱。
柯尼根法师脸上的红潮也在慢慢褪去,慢慢褪成干枯的死灰色。
柯尼根法师整张脸就如同干枯满是裂纹的树皮,没有一点点活力,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只有那双眸子依然目光温和,透露着慈祥宁静之意。
水幕莲华是柯尼根法师参悟圣者领域所创造的法咒,水幕沟通那一片海域会短暂形成一片伪圣者领域。
没有圣者全力出手,根本不可能打破水幕,水幕莲华不散,诺克萨斯帝国的舰队自然不能出来,这就是柯尼根法师敢独自一人留下的底气。
“可惜,即使我拼尽全力也只能维持三天,不过应该也足够了。
亚索小子,你看我顶不顶得了!”
柯尼根法师自语道,脸上也露出几分自得,以传说之身,施展圣者领域之能,艾欧尼亚,不,整个符文之地又有几人能做到。
“咳,咳。”
柯尼根法师又低咳两声,嘴角流出几丝猩红,呼吸声愈发低沉,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的凋零时刻就要来了。
传说境强行触碰圣者的领域,还拨动了力量,自然就会有反噬。
不过柯尼根法师他早就做好了觉悟,他没有任何侥幸的想法,他早已经坦然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柯尼根法师深吸一口气,擦拭去嘴角的血迹,把佝偻的脊背挺直,
强行将自己濒临破碎的魂海聚拢,勉强维持住,不让其彻底崩溃,因为他还有事情没做完阿。
柯尼根法师缓缓的抬起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手指轻轻点在脑袋上,
“心灵之语!”
顿时斐洛岛上的所有艾欧尼亚人,无论他们是在忙碌着什么,都不由的动作一停。
正驱使着魔法马车,心神有些微微恍惚的江川也忽然一个激灵,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
江川扭过头看向辛德拉,辛德拉也正好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江川手指指了指脑袋,对辛德拉问道,
“辛德拉,你听到了吗。”
辛德拉点点头,江川探身往马车内一看,孩童们还在兴奋的在这新奇的魔法马车里嬉戏玩闹。
而且江川脑子里的那个熟悉声音也不见了,似乎那声音不会传到马车里。
再看一眼欢乐的孩童们,江川叹口气返回马车外重新坐下,闭上了眼,静静的听着脑子里那熟悉声音的道别。
没错,这熟悉声音的主人就是柯尼根法师,柯尼根法师通过心灵之语魔法在直接和斐洛岛上的艾欧尼亚人对话。
告诉他们,诺克萨斯来入侵了,诺克萨斯掀起了对艾欧尼亚的侵略战争。
他劝诫着斐洛岛上的艾欧尼亚人赶快逃命,将诺克萨斯入侵的消息带到普雷希典去,让普雷希典的统治议会调动军团,做好战斗的准备。
柯尼根法师有些絮叨,有些啰嗦,讲话都有些颠倒了,失去条理,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火炉旁,打着瞌睡,含糊不清的温温吞吞的讲着故事。
“逃吧,快逃吧……”
脑子里的声音渐渐越来越低,越来越弱不可闻,直至彻底消失。
江川睁开了眼,有些失神,他知道,柯尼根法师即将逝去了,那个高山般令人仰止的老人,他的生命走到尽头了。
“永别了,柯尼根法师。”江川默念一句,算作自己为柯尼根法师的送行。
江川没猜错,柯尼根法师此时确实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他已经站不稳了,他盘坐地上,佝偻着背,勉强还昂着头,但那双永远温和可亲的眸子却也在缓缓的合上。
迷迷糊糊间,柯尼根法师像是看到了他年轻时的身影,不止是他,还有他,他。
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三个胆大无畏的少年,他们在跳,他们在闹,他们在笑。
柯尼根法师眼睛缓慢的合上阿,嘴角似有笑意升起,那昂着的头颅终于不堪重负的垂落,落得满头花白散乱。
柯尼根法师的身体开始缓缓的消散,就像他对江川所说,他生于斐洛,长于斐洛,死于斐洛。
身体融入斐洛这片天地,灵魂重归万灵的怀抱,这就是他柯尼根最好的结局。
等到柯尼根法师身体消散干净,
“咔嚓!”
“哗啦!”
“轰!”
这座屹立在海崖的黑色法师塔,观看过无数次日升月落,潮涨潮跌的黑塔就这么坍塌了。
……
风村剑场,素马长老所在的房间内,素马长老坐于书桌前,正拿着一块丝绸绢布,在擦拭着一柄长剑。
一柄薄如蝉翼,青光流转的长剑,一柄铸就素马长老青风圣者之名的长剑。
素马长老擦拭着他的青风剑,眉头紧皱,擦拭得很认真,擦拭得很用力,而且每次擦拭都是青风剑剑身上的同一个位置。
在青风剑身那个位置上,不知怎么就有了一道黑痕,要知道青风剑可是素马长老的气室融体之剑,
早就与素马长老人剑合一了,凭借素马长老的圣者修为,又有谁能够在素马长老的本命之剑上留下这道黑痕呢?
素马长老竭力想擦拭掉剑身上的这道黑痕,只是无论素马长老怎么擦,多么用力,那道黑痕都不会消减半分。
素马长老做着无用功,脸上却没有半分不耐烦的神色,他依旧不停的擦拭着,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或许素马长老他自己早就知道,这剑上的黑痕是擦不掉的。
……
普雷希典议长行宫内,端着餐盘的仆人侍立在旁,餐盘上的食物早已失去了温度。
艾欧尼亚最高统治议会的议长龙-图铎已经在那中心首座之上坐了一整天了。
一整天议长龙-图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这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这些常年在议长行宫内服侍议长的仆人一个个都是心中恐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议长龙-图铎是对生活安排非常严格的人,用餐的时间用餐,办公的时间办公,是绝不会有任何错乱的。
龙-图铎议长像这样不吃不喝,静坐一整天的情况只发生过一次。
那一次是议长夫人艾米洛去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