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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缘起

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热气氤氲,模糊了我的眼睛,坐在对面的陈庆桓吸了口烟,慢慢的吐出,她吸烟的姿势很雅,动作也慢,吐出的烟圈浮在她脸上,久久不见散去,我拿过水壶,略加思索,拿了个杯子,直接倒了杯白开水过去,她似乎是还是沉浸在回忆里,秀美的眉微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我盘腿坐在椅子上,思绪有些乱,到现在还有些懵圈。

一大早接到陌生电话,摸着手机惯性的挂了三次之后还是锲而不舍的打,对于习惯晚起且有起床气的我来说,任何打扰我睡眠的人都是阶级敌人,搁在以前是要游街示众的,接通电话之后,我噼里啪啦的骂了一通,骂完之后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对面传来她沙哑的声音,“我是陈庆桓。”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突然想起我确实认识过一个陈庆桓,“大三后突然不声不响的消失了5.6年,也不微信联系,也没有个电话,逢年过节发过去的祝福短信也是泥牛入海,不见个踪影的陈庆桓?”

对方笑了笑,“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有活力。”

我扑腾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握着手机追问:“你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个音信?你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吗?”

看不出她的表情,只听那边淡淡的说:“十五分钟之后我到你家门口,到时候慢慢说。”

说完挂了电话,我连继续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礼貌了?我使劲捏了一下脸,是痛的,再看看手机,确实有未接来电,显示着X市的区号,是个公用电话,显示未接来电3个,也不错,那我刚刚就不是做梦,真的是陈庆桓。我大叫一声,匆匆忙忙的起床洗漱。

十五分钟之后,传过来一阵敲门声,我跑着过去开门,按照我的性格,一见面是要扑上去的,像个八爪章鱼,死死的缠着,但是看着门前她姣好的面容有些冷淡的微笑,突然就像一杯冷水浇到头上,浑身不是滋味,伸出的手也放下一只,改成握手的姿态。

她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主动的伸手抱住我,我这才反应过来,也回抱过去,厚重的羽绒服下竟然空空荡荡的,再看看她的脸,虽是符合时下的审美,但过于瘦削了。我忍不住落下泪来,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桐桐,我终于逃出来了。”她抱着我哽咽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我不知所措。

大学时候,陈庆桓,朱悦,沈文和我吴桐是最好的姊妹,我们住在同一间宿舍,那个时候,陈庆桓是我们之中的最沉稳的一个,她来自山区,不大爱讲话,上课的时候,总是认认真真的听课,不管我们如何逗弄都无动于衷,下课的时间偶尔陪我们玩,有空的时候会去外面做做兼职,有时候很晚才回来。因为回来的晚,许多人都觉得她在外面被包养,总是在背后说三道四,我知道她们都是嫉妒。

像陈庆桓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有时候问到课业上的问题的时候,唇角微微上扬,根本不需要思索就可以快速的回答出来,偶尔我们加深难度,也是一样,跟她在一起很舒服,看着她总是能想到譬如岁月静好,温润如玉啊之类的词语。

她不怎么说起自己的来历,总是说自己是从山区过来,是大山的孩子,这一生,肯定是要回到大山里面去的,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有泪光,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却不忍心。觉得来日方长,等她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但是没想到过了那么久,我才从她口中听说这个大山的孩子的原貌。

她来自贵州的一个山区,家里人口简单,只有父母两个还在,有个小她四岁的弟弟,很早就被送人了,说是那时候家里穷的吃不上饭,为了可以让弟弟活下去,父母狠心把弟弟送人了,她是女孩子,再加之年纪大些可以帮家里干活,父母便把她留了下来,不过也只是当作可有可无的,饭不给吃,她只有自己去找些野果野菜的填饱肚子,说到这些的时候,她说:“要是那时候留下的是弟弟,可能弟弟都活不了,现在他在养父母这里,过的还不错。”

当时年纪小的时候,父母曾说弟弟在X市,也说现在家里比以前好了,想把弟弟接回来,但是毕竟是自己当初送人,拉不下面子去,每每看到我在旁边,大骂我是赔钱货,骂完之后开始唉声叹气,再后来,开始红着眼睛开始打我,母亲在旁边冷眼旁观,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心想要逃离山区,可是后来等我刚升到初一的时候,父母因为一场车祸去世,我孤零零一个人,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要来到X市,寻找弟弟,不管如何,他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人海茫茫,我来到X市之后也是一筹莫展,只能边上学边寻找弟弟的消息,但我知道的那么少,如何去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命运,有时候就是那块巨大的吸铁石。

大三的时候,弟弟来找我,说是自己的养父母知道我在这里上学,想让我们姊弟俩见一面,毕竟血浓于水,以后可以相互帮衬,弟弟听话,多次来学校找我。

期间,我也拎着礼物去见过弟弟的养父母,都是很好的人,我非常感谢他们把弟弟养大,那对善良的夫妻说,自己不能生育,有弟弟陪在身边也是很幸运的事情。

几次过后,弟弟突然说:“姐姐成绩好,有时间给我补补课。”我自然愿意,毕竟,这是我的弟弟,血缘的关系永远都改变不了。再加上弟弟依赖的目光更是让我无法拒绝,以前的时光,我欠了弟弟那么多陪伴,以后我要好好的陪着他。

弟弟高二,许多时候都是个叛逆的孩子,我陪他的时候也坦言告诉我,说养父母想让自己考上名牌大学,偏偏自己成绩不好,老是不能达到他们的期望,每次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可是不管自己如何努力,成绩也一直上不去,为此,父母还请了家教专门辅导功课,压力很大,但是越有压力越想反抗。他请求我,跟他的养父母说说,回绝掉家教,以后由我来辅导,我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就答应了。

谁知道,这竟是一段缘分的开端,且不说是情缘还是孽缘,我跟你讲讲当初我们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是我后来才想清楚的,暂且我就把这段往事当成别人的故事说给你。

说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装饰精美的本子,我看到右上角有繁复的花纹,鼻尖有淡淡的栀子香,是从书上传来的,她翻开的那一页,夹着一个大红色的中国结书签,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眼里的温柔水波一般,开始用她独特的嗓音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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