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文骢发现他不论什么时候去枢省,总能见着郑贞,因而出去的一天比一天早,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期间文竹问了几次,文骢只说找到了合适的枪法,文竹深信不疑便也没在问了。
这日如往常一样,文骢来的很早,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郑贞的身影。
文骢心不在焉地摊着一卷册子,一会儿一抬头,根本无心研读。
饶是如此,文骢也在书阁里磨了很久的时间,最终在逐渐昏黑的日光下,怀揣着满满地遗憾回了永王府。
然而这种遗憾还没有留存多久,文骢就被眼前的怪异,吸引了注意。
道路两旁,停靠着许多奢华的车驾。迈进府门,那一排排的灯盏竟然也点亮了。摇曳的烛光虽不甚明亮,也为永王府渲染出了一种幽雅的氛围。
“小先生,你可回来了!”
看着匆忙迎上来的小厮,文骢心生疑惑,“怎么了?”
“今日主母生辰,大宴宾客,殿下派人寻你几次了。”小厮话说一半就引着文骢往内府走,“快随我去见殿下吧。”
小厮步子很快,文骢还来不及仔细询问,他就已经迈进了内府,文骢无可奈何,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大堂的门还开着,隐约还能看得见里面桌上凌乱的杯盏。
小厮先是探了探头,而后带着文骢朝向右侧的花园走去,近了,便听到了花园里的欢声笑语。
这还是文骢第一次进到后花园里,种植在池堂旁的草木都经过了精心的培育和修饰,花香袭人,令人心旷神怡。
移目到不远处的水榭,文骢便见到了永王等人,忽然文骢被一阵莺啼的声音吸引,移目到了池塘中心的小亭上,那一众女眷正簇拥着永王妃谈笑,郑贞也在其中,她握着文竹的手也是笑的花枝招展。
意思到自己的唐突,文骢慌忙的垂下头,跟着小厮去见了永王。
今日的永王一反常态,一身艳丽的锦袍丝毫看不出从前的质朴。
永王被一众人簇拥着,没有及时察觉到文骢的到来,反而是坐在另一侧的任双先招呼了文骢。
任双周边的那些人,听了任双的招呼纷纷凝视过来,其中有一人格外突出,他先前跨了一步,上下打量着文骢,语气不善,“你就是文骢?”
文骢神情微怔,任双适时在旁介绍道∶“苏穆,穆王府第一猛将,在我桓国也是罕有敌手。方才殿下他们谈到你在武比的表现,他不服,非要跟你比试。”
任双边说边笑,可能戏谑模样惹恼了苏穆,他霍然往前一探,“你敢不敢?”
这里的动静也引得永王他们的注意,那些人先看了看文骢,然后都面色古怪的望向了穆王,穆王没有阻拦的意思,他们也自然不会想着制止这一闹剧。
得到了诸王的瞩目,苏穆的气势更盛,又往前压了一步。
永王眯了眯眼,语气淡然道∶“既然苏将军有心指导,文骢,机会难得,也为我们助助兴。”
文骢下意识地看向了池心小亭,一众女眷,也纷纷盼目。文骢被激起为武者的傲气,凝着冷冷的眸子,对着苏穆缓缓作了个揖拜,而后侧着头对小厮说道∶“帮我把枪拿来。”
“好!”
一众武将纷纷为文骢喝彩起来,为文骢的胆色喝彩。虽然文骢在武比初露锋芒,可苏穆毕竟算是小有名气的将领。
前来赴会,苏穆没道理带着武器,所以任双也让人将他的枪取来给苏穆使用。
苏穆初时有些犹疑,然而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小厮将枪取来,诸王、诸将已经为二人腾出了空地,一众女眷也纷纷好奇的围了上来。
文骢单手负枪,摆了个自认为潇洒的造型,他板着脸,抬着眼,“苏将军,文骢讨教!”
苏穆眸子轻闪,用力地握了握任双借给他的枪,似乎有些不趁手。可事到如今,苏穆也顾不上许多,摆了个起手式。
文骢先发制人,直奔苏穆而去,举着枪自上劈下,学的是任双的枪式,可是不得其中精髓,仅仅声势惊人,惹得旁观女眷惊呼一片,诸多武将却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苏穆亦是老辣,面对文骢,双手握枪。他微微抬着枪尖,左右一分,敲在了枪颈。刹时,火花崩飞。
苏穆触之即离,文骢却已经变不了枪势,重重的拍在了地上,顿时出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苏穆步步为营,左脚前踏一小步,端着长枪刺向了文骢腹部。
文骢反应迅速,俯下身以攻为守,一个扫腿踹在枪杆,不仅将枪拔了出来,而且呈上挑划向了苏穆。
一众武将,见此眼前一亮。
虽然文骢应对的精妙,苏穆也牢牢占据了优势,放弃了前刺,收枪轻松一拦。
短暂的交手,二人之间已经相互摸清的各自底细。
苏穆的枪法似乎有些生疏,不过他的战斗经验确是格外了得。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可文骢察觉到了他的进攻欲望似乎不甚强烈,抓住了这点,文骢的攻势愈加伶俐起来,慢慢的,甚至放弃了防守。
女眷们看起来,文骢呈压倒性的优势,威风十足。诸多武将也逐渐摸不着头脑,可眼前事实确实是苏穆毫无还手的时机,只能感慨文骢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完全不顾防守。
就这样,从一开始就叫嚣着要与文骢一争高下的苏穆,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了个狼狈。
苏穆与文骢一斗,惹得诸将手痒,又有人叫嚷着助兴,可这次还不等文骢推让,任双和永王便已经同时出面拦阻。
助兴可以,文骢不能在参与了。
那些于心不甘的武将们只能与文骢酒杯上见高下,永王与诸位皇子王兄论事,无法顾及文骢,还好有任双和苏穆拦着,不然文骢早已经不省人事。
文骢眯着醉眼瞧了瞧身旁豪气冲天的一众武将,又看了看与永王围坐在一起的那些皇子。除了襄王一众还有被关押的衡王、洛王,余下的那些,只要稍有些权势的,都几乎在此聚齐了。
最终文骢的目光还是落到了郑贞的方向,嘴角上扬,露出了痴痴的笑。
文骢虽然半个心都牵挂在郑贞身上,可也隐隐觉察到,永王一反常态借由永王妃生辰举行的宴会,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