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历二六四年。
天空昏暗,乌云密布,天际深处时不时传来低沉的雷鸣声。狂风袭来,医院花园的青石路上洒满落叶。
住院部三楼的一间独立病房中,一位老者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嘴上戴着氧气罩,老旧的屏幕上显示心率的线条越来越平缓。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早已枯萎发黄的花篮,有些褪色的红丝带上印有社区关爱的字样。病床墙头挂有病人的信息:刘河,男,69岁。重症,无子女。
酝酿已久的天空,终下起暴雨。突然,腐朽的窗户被狂风冲开,窗外的雨滴、四散的落叶侵入原本寂静的病房。
仪器还在运转地发出嘀嘀声,却被呼啸地风声渐渐掩盖。刘河胸前的起伏终于停下,床柜上花篮里的最后一瓣干瘪花瓣轻轻拂过他的面庞。
躺在病床的刘河停止了呼吸,在人生的走马灯中逆向而行。他这辈子的人生经历变成胶片,一环一环的扣在一起,快速地从刘河眼前划过。
时间定格在刘河14岁的时候,刘河耳畔突然响起他老太爷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这个世上有超凡的力量。
云历二零九年。
小镇的废弃采石场内,一群中学生正在里面耍疯。
采石场里有个露天堆放石料地点,靠近矮墙。这里平时无人往来,因而成了学生们来此玩耍、嬉闹的小天地。
黑亮清爽的短发,笔直英挺的剑眉,清澈和煦的黑眸,鼻尖直挺棱角分明,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身材修长匀称,白色的短袖校服没有一点污渍,裤腿卷起,静静地站在石料上,看着前方。
“喂,刘河,你别顾着耍帅,快跳啊!”
“我看还是算了,他已经跳过两块石头了,差不多有2米,够牛了。”
“是啊,这次的三块石头离得也有点远……”
少年双臂摆动,两腿发力,双脚离地,在空中身体轻盈灵动,越过下方的石料和同学们的目光,那一刻,身影同林中飞鸟重叠在一起,安全着陆。
下方的同学们都惊呆了,“卧槽!这还是人吗?站在石头上立定跳远,居然跳出5米的距离……”
众人仿佛看妖怪一样,看着前方站在石料上的刘河。
刘河本人内心其实比其他人更加震撼,才刚穿越就玩这么刺激的,真是要折了自己这副老骨头!……不对,我今年14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嚯嚯,也不用勾搭小老太婆咯。
从今以后,天大地大,任我逍遥!
刘河内心激动不已,心潮澎湃,转身正要跳下,谁知脚底一滑,坠了下来,脑袋撞在怪石上,晕了过去。
嘀嘀,嘀嘀……清晨6:00。
刘河被床头的闹钟吵醒,睡眼惺忪地抓了抓头发。
“哎哟,疼!”
刘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头上还绑着绷带。距离自己出事已经过去3天了,从头破血流的被送进医院,在医院治疗的三天里,大小检查做了不知多少,结果医疗报告显示,自己非常健康了,头部伤口虽然有些大,却被医生告之只是外伤,并未伤及头颅,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刘河暗想,他上辈子时运不济,蹉跎一生,这辈子难不成时来运转?
从房间走出,刘父正在餐厅看报纸,刘母则在隔壁厨房煎了鸡蛋。“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再睡会?”刘母端起餐桌上的空盘子,边说边朝厨房走去。
“正好,早点做完检查,不耽误他去上课,马上就要中考了,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刘河走进餐厅,看着眼前的父母,他突然感到鼻子一酸:父亲腰杆笔直,说话声音洪亮,正当壮年。母亲温柔端庄,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算算时间已经有四五十年没见过父母年轻时候的样子了,刘河感叹道,人生能够重来一次,感觉真好。
早上8:30,刘河从小镇医院里走出,望着万里晴空,刘河心情舒畅。
“难以置信,我从没见过恢复速度如此惊人的案列,照这样的速度,你头上的伤再有三天就能痊愈。”中年医生摘下眼镜,放下刘河的检查报告,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原本以为会在医院耽搁很多时间,提前跟班主任请好了假。穿越回来的这三天所发生的事,对刘河来说似曾相识又感到陌生。这里的事物和记忆中一样,除了自己受伤以后身体的恢复速度。刘河似乎想起什么……
有些事,禁不起推敲。
少年人的心跳急速加剧,血液从心室冲出,沿着主动脉向四肢百骸奔腾而去!体表温度逐渐升高,原本白皙的皮肤漫出红色的水雾。刘河的五感像是接入了增幅器,瞬间放大。
路边的鸟叫虫鸣仿佛就在耳畔嗡鸣,疾驰而过的汽车在眼中慢如蜗牛,鼻中多了千百种难以形容的气味,令人作呕。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刘河全身汗毛竖起,明明体表很热,却感到阵阵寒意。
有杀气!
一只没有皮肤,血肉腐烂的大手向刘河抓来,直冲面门!
“轰——”天际电闪雷鸣,狂风化作千军万马,厮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刘河俯身避开,左腿和右臂发力,向右侧滑步躲开5、6米,双手握拳微曲,做出防御。他心中惊惧,却一脸平静,只是盯着那团灰雾,一言不发。
那腐烂大手的主人全身被灰雾包裹,以刘河强化过的双眼竟看不清面容。
大手一击未成,便不再攻来,时光像是过了一百年又好似一刹那,灰雾散去,除了被大手抓碰过的路面,形成了纹路四裂的浅坑,其余一切都恢复原状。
“这是怎么回事……”刘河不支,用尽全身力气,双臂支撑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个世界有很多未知数。
某个夏天,刘河的老太爷带着6岁的刘河来到乡下溪边。
“太爷爷,我们这是要钓鱼吗?”
“呵呵,太爷爷钓一段机缘给你,好不好……”
“好呀!”
那时刘河年龄尚幼,回到家便兴奋地告诉他的父亲,却被告之老太爷年纪太大,患有痴呆,笑骂他不要听了老太爷那些胡话。
“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更大。”老太爷饱含沧桑的声音,在那年夏天就已将种子经悄悄埋进了刘河的心田里。
种子温养多年蓄势待发,如今,破土而出直冲云霄,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