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从办公室出来,发现自己走在一个无限长的长廊里,只觉得尽头有光。两侧的墙壁,变成了钢琴的按键,黑,白,黑,白…
汗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但随之而来的,是那份理性带给他的镇定。
“这又是梦境吧。”
墙壁的按键,随着他的前行,在不断弹奏。周围的空气,将琴声的波动可视化,现在的汗,彷佛走在波光粼粼的世界里。‘助手’的时间显示是下午6点,尽头的光,彷佛就是窗户透过的落日。
“是降E大调?”汗对着这个空间说道。
“拿破仑为了法国人的解放而献身革命,但是在最后,他选择了称帝。这是对共和的莫大讽刺,却也造就了他个人的生涯辉煌,但最终他死在了无人问津的岛上。”
“媛,是你吗?”汗记得这个熟悉的声音。
“无论选择哪条道路,不加以约束的话,就会走向偏执;最终,都会毁灭。”
话音刚落,整面墙壁开始收缩,收缩到汗眼前,那些黑白色的琴键,汇成了一件连衣裙,然后,现形出一个女孩的模样。
“你就是,媛吗?”汗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掠过一丝疑惑。
“但是不管怎样,很高兴看到你做出了正确选择呢。”媛微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又睁开,盯着汗:“至少在当下是。”
“说真的,你和我见过的另一个女孩,很像呢。”
媛拉住了汗的手,汗一开始没什么感觉。“记得冥王星-卡戎双星吗?”这一说,汗的手心立刻被浸湿了。汗感觉心跳加快,从媛的眼神中,汗感受到一种没有过的触动。自己现在的神情,应该很像朗谈到在大学恋爱时露出的表情吧。
“原来这就是恋爱?虽然早在Fenn037时代,全社会已经禁止自由恋爱了,但是这种感觉,不像其它被禁止的事情,这种感觉欲罢不能,自己的脑海里,好像涌入了什么,是大海的彼岸吗?还是…”
“快跑!”突然间,媛拉着汗跑了起来。
“什么?!”汗在跑起的一瞬间,看到身后有个影子。他回头看了一下,一张不太清晰的脸,只见眼睛布满了血丝,在弱光的掩映下,显出阴暗的红色,狰狞可怖。
“丧失了理性的人类,去拥抱抛弃掉的东西,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汗后方的人,用斧子毫不留情地劈了下去,但是汗躲开了。
“汗,快跑,她来了,她追来了!”
“什么她,谁?哪个她?!”
“啊!!!”媛绊倒了,她对着汗大吼:“快跑!快跑!不然,你就会被吞噬!”
“起来,我们一起!!”汗伸出了手。
没等汗反应过来,疯狂的身影就追了过来,在斧子落下的一瞬间,汗看到了一张扭曲,但是熟悉的脸:“敏。”
随后,眼前一黑。
耳边,逐渐响起了人们的交谈声。“信号特征耦合…从结果来看,建议以音乐的形式去做…”“在议会表决时候,注意跟Fenn039的用词,你看汇报上这几个概念…”
“又是,梦吗?”汗看着办公室外的郊区。现在,加入朗的团队后,汗已经离开了熟悉的校园。
“那种熟悉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汗想起了敏。
“那个在梦里追着我,要杀我的人,长得很像敏呢。”一个念想,使得汗的内心掠过一丝不安。汗一想起敏,就十分感慨。“总感觉自己最近的事情,都和遇见她有关呢。不过不知道,她的大学生活还好么。有没有查过论文,去完成她的梦想,而不是在梦里…”一个肩拍,敲醒了陷入思念的汗。
“早啊小子,今天是关键的一天,可不许掉链子!”朗走过来,递给汗一杯咖啡。
“嗯,我们的乐章,一定可以奏响。”
“是啊,一定可以。”说着,朗走到办公室中央,他举起手中的红茶,对着在场的人大声说到:“是时候,找回我们缺失的部分了!各位这几个月的努力,不会白费。乐章——”
“必将奏响整个太阳系!!”说着,大家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汗回想起这几个月的疯狂,就像是换了一种活法一样。
研究组里面没有人会和‘管家’交流,用的网络都是内网,也从来不会和决策树连接,大型的计算,所用都是上个时代的淘汰产物。汗问过朗原因,朗只是说,自己现在的计划,不能被决策树捕获并分析。每个人的‘助手’,也都是在授权频段通信。
这几个月一开始,朗的团队计划在一个移民星球建立媒介交互装置,用于接收凝聚场的数据,并将数据以某种方式散播到全球。人们会先经历幻象,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渴望。朗等人非常希望推广到每个移民地,所以目前一直在商榷如何在议会获得支持和预算。毕竟,用朗自己的话说:“我们要应付过那位高高在上的Fenn039,还有那群‘泛AI’主义者,一群丢掉人性的躯壳。”虽然之前也经常听到朗这样说话,但是汗总觉得,这种语气频次的增加不是件好事。
后来计划敲定,讨论散播方式时,大家却众说纷纭。因为每个人接触凝聚场的时机和媒介都不一样,所以梦境的内容也不一样。朗遇到了无数次和佳的约会,最终佳都以各种方式离他而去,所有人虽然同情他,但是这种媒介不可采纳。丰是在一个综合项目中,接触到了凝聚场数据,结果自己沉入了有机溶剂,只觉得自己变成了高分子化合物,然后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反应。人类的历史,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剧烈反应,让自己无比震撼,痛苦。
汗的经历,让在场的各位感到意外符合凝聚场的实验条件,而且,让整个太阳系演奏,这是件多么伟大壮观的事情!朗认为,这样的工程,只有恢复人性这种伟大的事情才能与之相称。
汗觉得,自己应该问问敏最近的情况,毕竟这么多天都没有联系,话说也真的奇怪,自上次分开后,敏就像消失了一样。“难道还在生自己的气?”汗看着远方的天际,发出了一份邮件。虽然敏是学生,但是汗从心底觉得,她是位能听懂自己的人,毕竟,最近经历的太多。
去往政府总部需要搭乘近地轨道运输系统。“话说,都这个年代了,我还没出过地球看看呢。”一个高个子在除尘室跟汗说。高个子的男人,正是从有机研究院来的丰,自从听了汗的经历,他彷佛被汗的梦境吸引了,他不止一次跟汗说,他太过向往做一次那样的梦。但汗总是苦笑着,毕竟没有人能理解一些无法言喻的苦楚。
“哦是吗?那恐怕这次也不行呐。”汗半开玩笑地说道。
“为什么?我们不是要出地球吗?”丰不理解,于是汗开始大段大段地解释,为什么在近地轨道严格不算出地球。
经历好几G的超重环境后,丰差点晕过去。汗看着他,握住他的手,说道:“老兄,我第一次去火星还是16岁的时候,你这看来要多出去练练啊。”
“16岁?!哈哈哈,你这是在打《联合宪法》的擦边球啊!”
两人开了开玩笑,丰对汗说:“说真的,你这段时间变了很多。你开朗了,没有那么拘谨了,其实你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汗笑着,看着窗外的泛蓝的弧线,和渐变到太空中的大气层。
“咱们,还有20分钟就到了吧?”
“嗯,现在洲际航行也就半个小时,但是在以前,我们做飞机要12个小时呢。”
“我说汗,你是怎么跟朗部长认识的?”
“在他的课上。他是老师,我是学生,是他的经历和气场打动了我。”
“那么,是他教会你弹钢琴的吗?”
“不是,弹钢琴是他离开后,我才学的。说真的,后来不能常见面,我偶尔放松就是去弹钢琴。但没想到,你们竟然就在城郊工作啊,真是意外呢。”汗笑着看了看丰,高个的丰,此时表情却显得凝重:“汗,郊外,不要提。”汗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毕竟已经接入了决策树。
来到联合政府总部,方才觉得气派二字怎么写。
在议会大厅,迎面走来了一位执政官。她看到朗,非常高兴地给他了一个拥抱:“欢迎你们前来,这次听说你们要搞一个大项目,既然是大项目,那就祝议会评估报告可以顺利通过!”朗也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洋主席,好久不见!!感谢你的问候!!”接下来,另一个执政官又走过来,朗看到后,又是一个拥抱:“休,好久不见!”丰跟汗说:“这位是议会会长休。”
议会开始前,各位部门的执行官也陆续入座,不一会,‘管家’们也来到了议会。它们都是由生物材料制成,完全的仿人型,以及后颈处自己的生产批次。它们的大脑连接着深埋在星球之下的决策树硬件设备,一个依靠地球内部能量运作的大型生物媒介。
朗的席位对它们投去了不屑的神情。反之,左边席位的各级官员,对它们的到来报以热烈欢迎。未来发展规划部部长安,一个杰出的强决策树时代的社会学家,也是极端的“泛AI”主义者,掌声最热烈,以至于她提出了今天第一个附加议题:为‘管家’的到场再鼓掌两倍的时间。
朗直接按下了否决。伴随着场内的嘘声,丰对汗说:“这是你第一次来议会吧,奇葩的事情多着呢。但最重要的是耐心。”汗笑了笑:“相比于科研,我的耐心,在这足够用。”
休宣布议会开始,她依旧强调:“我们太阳系联合政府,一要反对旧人类至上主义,二要反对‘泛AI’主义理想化。在以此为前提下……”
汗用‘助手’扫描了那几个‘管家’,发现它们一直在处理数据,就像是以前电脑的CPU一样,即使人没有操作,开着机也在运行基本程序。
“接下来,请科技部门的决策官朗进行他今天的发言。”
一片唏嘘和掌声的背景下,朗走上台,打开虚拟投屏。“各位先生们,女士们,‘管家’们,我今天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希望各位能认真听我的演奏。”
此言一出,台下泛起一片哄笑。左边的人,更多是在讥笑,中间的人,无奈的在笑,至于‘管家’们,好像有点‘慌’,用它们的话说,就是无法定义当前演讲的目的,不能做出分析,但可以提交给决策树一份熵增可能性的报告。
“演奏是要用乐器的,但是我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助手’也不在身边,你们觉得,我要用什么做为演奏的乐器?”
“最优先考虑决策下,是朗部长自己,有一种叫口哨的口技,人类会使用它娱乐,模糊处理下,可以作为乐器定义。”Fenn039给出了理性的答案。
“Fenn039说得好!看,这就是理性!”左边席位一阵欢呼。
朗发出了冷笑:“Fenn039,你最好断开和决策树的连接,听了我的答案,你可别把南极大陆温度算高一度!我的乐器是——”朗说着,做起了伸出双手的手势:
“整个太阳系!”说完,朗伸出双手,成拥抱姿势。
这一刻,彷佛太阳系的乐章已经响起。
台下没有发话。因为朗的回答,已经触碰到了不可预估性熵增影响因子的临界点,这是违反会规的。右席的各位站了起来,呆呆地盯着朗。休默默地说了一句:“部长,不敢搞砸啊。”
“不,这不可定义,还请各位忘记他的话,如果各位还记得法律的规定,请依法将精神状态调整,建议去…”Fenn039一瞬间超频了,但是很快恢复下来,然后,依旧理性的反驳。
警卫站在台下,准备带他走。“Fenn039,作为‘管家’,请听我说完。”朗盯着Fenn039。
“好的,部长先生。”
“请问Fenn039,怎么看待最近一段时间,所谓旧人类主义甚嚣尘上的趋势?”
“社会熵增影响因子增大,源于旧人类主义意识的增强,这种不稳定意识,决策树暂时没有成功迭代出基于时间的控制方案。不过计算结果显示,增强文明约束的频率需要同步增加。”
“Fenn039,请问,你认为增加频率是必要的还是不必要的?”朗的话,明显在套路决策树,让它犯和自己同样的错误,决策树的报错,会直接停止决策,进行系统维护,相比之下,那些‘泛AI主义者’,“怎么可能和自己做辩论呢”朗如是想道。
左边的讥讽没有停下来:“朗,不要再在伟大的决策树前摆弄自己的‘理性’了!”继而传来一阵哄笑。朗冷眼看向左边,只见左边的众位,一些人捂着嘴,好似偷着笑,一些人悄悄跟旁边的人说着耳语,用手指着朗,还有些人显得很极端,捂着肚子大笑,安居然还笑哭了,她带有讽刺地说:“朗部长该去火星养老了。”然后台下又是一阵大笑。
“先生,增加频率是必要的,这有利于社会熵增因子的减少,其效果…”
“Fenn039,请你认真听我说的话,我问你的是,你,认为,必要与否?”
一个‘你’字,重重地回响在议会厅上空。
右席的众位,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汗和丰同时看向了对方,但是在目光交聚的一刹那,他们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互相点点头。不过坐在后面的一个人情不自禁地低语道:“部长的策略真的高明,毕竟《联合宪法》明令禁止决策树不可独立思考,至少还不能使用带有决定意义的词语,如此一来,只要Fenn说了这样的词,决策树就会断网,从而失去影响议会的能力。”
左席的众位,并没有任何冷静,安朝着安保人员说着:“你们快点把那个社会熵增犯带下来啊。”
“呃,但是…其实,安部长,相比于朗部长,你刚才的举动,会议规章上也是不准…”安立刻打断了客气的安保人员:“什么准不准?!你看到Fenn039说的是谁违规吗!!”安保人员一听这话,反而微微鞠躬,向她道了歉。
“切!”朗很不屑地看着这一幕。紧接着,他眼光一闪,问Fenn039的看法。
“先生,笑是一种人类固有的基本属性,目前无法通过决策树定义这种人类的基本属性,暂时是不可计算的。”
朗看到机会来了:“那么Fenn039,请把刚才的情景记录到决策树中,并和历史上有过的事件案例做交叉分析,取强影响因子能够得出的结论,然后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Fenn039的‘头部’闪了一下,只听到裹着核心的生物材料上的气动息膜的声音变得很大,“超负荷运转嘛,祝你好运,Fenn039。”朗心里想道。
过了一会,声音开始变小,后来逐渐停止,Fenn039的‘眼睛’看着朗,然后嘴型拟合器动了起来,它一字一字的说道:
“部长先生,Fenn039认为,增加约束频率重要,对于安部长刚才的行为,决策树的定义结果显示,拖慢议会进程,是社会熵增的间接影响因素,故需要增加约束频率。”
安很不理解,她看着Fenn039,显得有些气愤,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休议长敲了一下槌头,这代表需要尽快继续议程。
安保人员先带走了安,左席的众位,这次不再笑了,Fenn039的决定,他们视为真理。朗双手插在胸前,转过头看着休,说道:“休议长,您刚才是否听到Fenn039发言的用词,这是不是违反了《联合宪法》对决策树约束的相关规章?”
“虽然说,我相信Fenn039的决断。但是,约束源于决策树的算法,决策树的熵增因子算法又是否加入了自感受不可控因子呢?如果决策树自己没有体验过旧人类主义,仅凭人工录入的词条去做决断,难道不是影响算法可信度最大的障碍吗?”
这时候,左席和中间席的一些人,才明白到朗的用意,他们受限于场上的气氛,没有站出来大声抗议,只是把不满写到了议案的记录中。
Fenn039报错了,它的眼部闪动着红色,显示处理逻辑上的冲突。“对不起,议会的部长及议员们,决策树出现了逻辑冲突,需要退出议会助理事程。”
Fenn039对着朗说:“朗部长,算法需要进一步优化,在此之前,我不会再回答包含部分敏感词的问题,有关这些问题的投票,我将弃权,直到找到更理性的处理方式。决策树,不会停止学习。”
断开网络后,Fenn039的头部向下微微倾斜,彷佛在向朗道歉。
场下一片哗然。
“今天,可真是‘泛AI’主义者的黑色星期五呢。”丰看着场上的朗,充满肯定地说道。
“休议长,可以允许我讲完提案再处分吗?”朗眉梢上翘,看着休。
“允许,为了提高会议进程效率,之后的发言必须在我敲槌后提起。”
左席的各位,更多的是在想Fenn039的遭遇,以及决策树的错误判断。这是几十年未曾有的,因为在他们眼里,AI即正确,AI是人,甚至AI至上。
“各位女士和先生们,为了一个影响因子,耽误了这么多时间,你们应该感到愧疚,争论这个大与否,这才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
“我们可以看到,这么多年,对待所谓旧人类主义的方式,是那么低效且愚蠢。人类固有的本性,难道机器的算法就可以抑制住吗?看看我这个伟大的计划吧!”
朗在3D投屏中拿出一个太阳系模型,为议会的众位进行了一次完美地阐述。
“各位一定没有想过,当年我的研究,汤姆生先生的研究,如今却是解决我们发展问题的良药吧。”台下都在议论纷纷,中间席科学代表人物也开始认真起来,在他们眼里的这个‘疯老头’,他的后续研究竟如此严密,详实。
“没错,面对人性的恶迹,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抑制它,而是找到一条好的方式去释放。人本为源,堵上了流出的堤口,终有一日会决堤,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抑制效果不佳的原因。”
朗的发言,出现了社会熵增因子。然而‘管家’不在时,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见。左席沉浸在决策树出错的失落中,右席看得出来,却因为朗代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沉默不语。至于中间席,他们没有人性的恶迹,却也不是‘泛AI’主义者,却被朗的研究震撼住。在这样的氛围中,第一轮不信任投票即将开始。
在讲完“乐章”计划后,朗看这第一轮投票后反对议案的理由,基本写的都是恢复旧人类主义的糟粕。
朗不禁冷笑:“糟粕?一群躯壳,决策树的附庸,懂什么是糟粕还是精华。”
辩论环节开始,没有了Fenn039,指望‘泛AI主义者’去挑这位经验丰富的老者的逻辑矛盾,必然会处于下风。朗说道:“一直以来,小至这个议会,大到整个太阳系,都有一种声音,那就是‘决策树即真理’。但是这样的话,必然随着今日决策树的宕机而被历史抛弃!”
右席的众位很是激动,发出了热烈的鼓掌声。
朗看向中间席:“现在有多少人会反思,什么是真正的理性?是‘决策树绝对正确’这样的论调吗?想必,质疑声是存在于当下的,只是局限于当前的社会气氛,不敢说罢了。今天决策树宕机,就是对质疑声最好的支持。如果是因为犹豫而反对的,我希望这些人可以好好想想,想想理性到底意味着什么。”
朗看向左席:“而对于越来越多执迷不悟的人,不得不说,你们,是受害者。应该说,我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受害者。”朗叹了口气,“决策树为我们描绘了美好的人类过去,用它自己的逻辑填满了抹掉的部分,却没有人想过,荒唐和幼稚充斥在字里行间!”
左席沉默不语。
第二轮投票后,议案同意数占到了三分之二。
“女士们,先生们,我再次呼吁,看到今天发生一切,没有人感到触动吗?”
第三轮投票,基本维持不变。
槌头敲了三下,没有反对的议案再提出。休看着议会大厅:“我宣布,议案通过。”
走出议会,场外下起了雨,但是雨势不大,细细的。丰和汗,以及一众同事们,叫住了要被带走的朗。汗走上前,握住朗的手:“老师,感谢你今天的付出,乐章一定可以奏响。”丰也走过来,他显得很激动:“部长,你不回来,这乐团,始终缺失指挥的位置!!”
朗看着大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汗和丰的肩膀,走上了警卫车。
车上,朗闭着眼睛。
车后,丰突然喊起来:“乐章,必然会奏响!”接着,是另一个声音:“必然会奏响!”然后是更多的人,更多的声音:“必然会奏响!”
一声雷鸣,劈裂长空和大地,雨下得更大了。但呐喊声越来越大,盖过了雷雨交加的声音,震撼着警卫车里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