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主将一时间懵了,大军乌央乌央的朝自己奔来,想到了楚行扈这一波操作是想要擒贼先擒王,啐了一口以后转头就跑。
那群半吊子的安民军也终于警视了起来,这剧情走向不对啊,不是两军厮杀吗?怎么一股脑的全部往自己老大那边冲。
于是也不管这么多了,拔出横刀向着兵诡军冲杀。
兵诡军此时已经摆开阵脚,而现在的安民军就跟乱军差不多,只凭好勇斗狠,一帮图狠的人只是单斗难敌,而面对整齐有素的兵诡军,肯定一时间不是对手。
阵圈外围的战士们首先迎敌,与安民军先纠缠了起来。
而其余将士,在萧瀚、高羿等将的带领下,直扑安民军主将。
那名主将慌不择路,想要朝民区跑去。
但楚行扈不想叨扰百姓,所以绝不能让他得逞。
此时的安民军主将已经是孤身一人,卒子们全在外围干瞪眼,被兵诡军挡住冲不进来,所以目标很显眼。
高羿不慌不忙,拿出箭镞,搭弓拉弦,一只眼睛微眯,扯着弦的那只手稍稍用力……
咻!
一支箭矢如同闪电一般,飞速的发出,一声凄厉的脆响划破夜空,只听见噗的一声,箭中了。
但好在那名主将及时侧目望去,那支箭矢仅仅只是从他的臂膀上通透的穿过,没有射中要害。
他立马捂住伤臂,牙关紧锁,一双豹眼死盯着高羿。
高羿轻蔑的一笑,梅开二度,继续搭弓拉弦。
那名主将更慌了,用没伤的那只手提起刀,更加拼命的往深巷中跑。
眼见着马上就要进去。
咻!!!
一道更加凄厉清脆的响声,那支箭矢没有射偏,从他的后脊穿入,从胸膛穿出,血喷如柱。
前后不到弹指之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群卒扑上去撕扯尸体,他的头颅被高羿用长刀挑着,朝着安民军的众人奋喝一声:“尔将已卒,降者不杀!”
安民军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停止了战斗,仿佛一切都不可思议。几天前他们还是前来给兵诡军收尸的,此刻,连主将都被人卸了首级。
不降?硬拼吗?拼去干嘛?给李氓表忠?不值得。
哐嘡!
不知是谁起的头,把兵器一扔,举起双手,匍匐在地。
众人感受到了绝望,此刻,真的败了。
安民军众人纷纷扔刀,举起双手。
“降了!”
“我也降了!”
“请求将军饶恕!”
“将军饶命!”
“……”
一时间人声鼎沸。
楚行扈不禁可笑,这个李氓是有多不懂驭人之术,一点威胁就把骁勇的安民军击溃了。同时也让楚行扈懂得了一个道理,在战争中,一个军队的士气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士气受到了挫败,战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而此刻,胜负已分。兵诡军,又一次大获全胜,士气大增。
楚行扈将刀归鞘,笑着说道:“俘了。”
此役,两军共计四万余人参战,安民军折万卒,兵诡军折八千九百余卒将近九千人,安民军其余将士,全部俘虏。
伤亡虽说惨重,但是战果斐然,也让楚行扈多了份慰藉。
………………
安民军降卒楚行扈不敢全部编入军中,将近三万人马,若是生起事端,发生哗变,那将是致命的打击。
好在这些士兵大多都是滁州本地人,楚行扈便将就下了遣散令,愿留的便留下,不愿留的便回乡种田。
卒子们不忍对曾经的同袍挥刀相向,而且大都厌倦了连连征战,于是,原本将近三万人的队伍,走的只剩下零零碎碎几千人。
这几千人楚行扈当即打散编入后军,成为了兵诡军的一员。
兵诡军于高阳城就地休整几日。接着,便由高羿萧瀚率领一万骑先行拔营,直奔浆城。
兵诡军经不起等,小小的高阳城便让兵诡军损失惨重,接下来的几个重塞,兵诡军必须速战速决。
此时的李氓简直不可置信,接着便是怒不可遏,脸上一会青一会紫,最后黑成一条线,额头上青筋凸起。
一把捏碎茶碗,对着手下牙将怒吼道。
“让班皋死守,要是再放进来一个苍蝇我拿他是问。”
不久后,浆城头。
浆城守将班皋脸色很不好看,老大下令让他死守?真是太难为他了,高阳城那么多人,滁州军的精锐高阳军都挡不住兵诡军,他一个小小的浆城如何能敌?
不过好在,浆城地形险要。两侧是高崖峭壁,城门口就是一条激流,名叫钳王江,水势湍急。
钳王江直直从浆城门口流过,形成天然的护城河,浆城在其间扼住虎口位置,要想直扑拔城简直痴人说梦。
的确,这也让先行的高羿二人陷入两难境地之中。浆城守军自从兵诡军至此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躲在城里不出来,强攻又攻不了,搞得二人干着急。
兵诡军在浆城外就地扎营,二日后,楚行扈才带兵与高羿二人汇合。
大营内,一干将领全部围坐在浆城地形图旁,出谋划策,众说纷纭。
“我建议用火攻,箭镞上抹火油,一射一个准。”
赵铁柱率先说道。
“不行,浆城城高水深,城墙深厚,没那么容易射进去,再说了,你别忘了浆城外的钳王江,江面宽广,所以陆地离城门太远,我们弓箭的射程也没那么远。”
高羿一言,让刚刚才兴奋起来的铁柱蔫了下来。
“不如咱们用船舰把士兵们运过去!”
一直在军中担当斥候指挥的沈由弼别开生面的发了声。说来难过,因为这浆城宛如密不透风的蛋,让斥候军束手无策,沈由弼无事可做,于是也只能在此一同商议军事了。
“唉,我军都是陆兵,大多不识水性,对水上作战不熟悉。而且咱们在哪弄那么多船舰?这里离羟州远着呢,就算全部搞过来估计也得十天半个月,咱们等不起。”
萧瀚言罢,否定了沈由弼的说法。
众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楚行扈坐在主席默不作声,等到众人说完以后摇了摇头,缓缓起身。
“浆城之战不可操之过急,你们都回去想想,有啥好想法再告诉我。”
说罢,遣散众人,径自走出大营,到营外的山野上踱步叹息。
他娘的,果然还是上善伐谋啊,自己手下这群汉子们,打仗倒是一顶一的勇猛,但是让他们动脑子,一个个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根本憋不出好屁。
自己急缺贤才啊!
想着想着,楚行扈不知不觉便踱步到了密林深处。
此处恬静祥和,溪流潺潺,周围几棵参天巨木巍然耸立,野草丰茂,野花传香,宜人静僻,让人心旷神怡,并且隐隐还有鹿鸣猿啼,鸟吟虫叫之声,和外面杀伐连天的世界迥然不同。
“外面是人吃人的世界,而这里有花草溪泉,若非互相衬应着,如何睹见这所谓美好啊。”
楚行扈心这一刻静了下来,他多想永远这么安静啊。但,可惜,他生活在外面,那个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操蛋世界。
但,若非自己活着?自己又怎么睹见这一抹血腥中的温和呢?活下来,其实才是他苦苦追寻着的奢望。
“盎然此处是,春暖花醉吾。
忍见寰尘中,家家无冢骨。
花梢伴鸟吟,虫吠鱼浅首。
饥民易子食,寒郊冻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