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会有欺软怕硬的想法,秦榆想摆脱自己被人欺压的境地,首先就要使秦家强硬起来。
有句话叫做物极必反,当冲破了底线后便是竭尽全力的反抗,可是秦榆在父亲秦啸和大哥秦权身上却没有看到这种反应。
或许是他们被锐金旗打压太久,顺服的奴性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虽然心有不满,可却始终不敢与其抗衡。
与其视死如归的反抗,倒不如苟延残喘的活着,这是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想法,能活着远远比气节更重要。
秦榆欣赏靖珂就是因为,他在靖珂的身上能看到那种希望得到尊重的样子。
大名十三势在人们心中的威慑力已经根深蒂固,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想要被尊重只有比别人强!
今日只是杀杀锐金旗的锐气,秦榆断了李信陵一只胳膊,便让高庆之将他带走了,而一品居的婉儿姑娘,秦榆生怕锐金旗将怒火洒在她的身上,便也一并带回了秦府。
秦啸回府后,秦权便将此事告知了他。秦啸听后倒也没有什么尤为过激的反应,只是眉宇间夹杂着些许担忧。
“榆儿,如今这南阳城你怕是暂时呆不下去了,不如就趁机去登州吧。”秦啸建议道。
秦榆皱着眉头:“父亲,试问一句,锐金旗就真的那么可怕吗?如此打压我们还要继续忍气吞声不成?”
秦啸脸色有些难堪,他没有直接回答秦榆的问题,而是语重心长的说一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你实力太弱,继续留在南阳城内太危险了。”秦啸望着秦榆说道。
自秦氏钱庄开始,锐金旗便三番两次的针对秦榆,此次虽只是断了李信陵一只手臂,可跟锐金旗这梁子也便算是彻彻底底的结下了。
秦啸是七重天御境界,锐金旗自然不敢轻易下手;秦权也是四重合道境界,且懂得避让锋芒,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可秦榆实力最弱,盛气又太过于强硬,反而容易成为锐金旗的众矢之的。
“如今秦家与锐金旗的关系也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你去登州张慕侠处习得顶尖外功后归来,于我秦家也是有极大的帮助。”秦啸说道。
秦榆闻言没有接话。秦啸所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李信陵六重天微境界的实力他是领教过的,真若是挑起了争端,他一个三重还虚境界的修为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
几日后一架马车趁着夜色悄悄驶出了南阳城,靖珂头戴斗笠,一言不发的坐在车厢前,手里紧紧的抓着缰绳,在他身边放着一把外观精致的剑,那是秦权命人连夜打造出来的。
路面坑洼不平,马车行的甚是颠簸,秦榆在车厢里有些不习惯,根本无法入睡,便从车厢里出来,与靖珂并排坐在一起。
“登州你去过吗?”秦榆有些无聊,便开口问道。
“去过几次。”靖珂淡淡的回答道,每次靖珂去都会带走一条性命,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生活。
秦榆知道靖珂的话少,是个无趣的人,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是去登州学艺,婉儿和落葵自然无法跟随。
“给我讲讲吧。”
秦榆说完,靖珂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讲起了登州。
登州洛神会在大名十三势中,是仅次于历州神剑山庄的存在,统管着八座城池。
可是洛神会首座并没有多少人见过,有人猜测他是个尨眉皓发的老叟,也有人说是英气俊朗的青年公子,只知道姓夏,是位八重天斗境界的强者。
两人日出而行,日落则投栈歇息,一路上倒也顺畅。
连行数日,行至一山间小道,路势平坦蜿蜒而致远方,两边皆是悬崖峭壁,寂静的有些反常,秦榆手里拿着一根香蕉,边吃边与靖珂闲聊着,这几日靖珂的话也有些多了起来,可是秦榆好像从未见他笑过。
遥看前方,一架有些破旧的马车停在路边,还有一架马车车轮脱落,停在路中间已然无法继续行走。
三四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站在路边望向他们,其中一个男子笑着跑上前来,靖珂驻停马车,盯着那人。
“二位大爷,敢问你们是要去登州的吗?”那人上前点头弯腰的笑着问道。
“是啊。”秦榆笑着回答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们今早行至此处,不巧的是马车坏了。”那人满眼笑意,背着手说道。
此时靖珂却猛起一脚,正中那人的胸膛,那人闷哼一声朝后倒去。
“你这是做什么?”秦榆有些愠怒,对着靖珂轻声喊道,然后转身想下马去搀扶那个人,却被靖珂一把拉住了胳膊。
“待在这里别动。”靖珂淡淡的说道,自己却提剑下马。
秦榆抬头望去,从路边的马车上又下来了四个人,与路边那三人一同手持利刃朝着秦榆二人围了过来。
且看另外一人,也捂着胸口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手中握着一把砍柴用的短刀。
秦榆此时才明了,知道是遇上了劫道的歹人,有靖珂在他一点也不惊慌,悠然的坐在马车上吃着香蕉。
“识相的就把银子交出来,要不然可休怪我们不客气了!”那几人将靖珂围在中间叫嚣着。
靖珂也不废话,拔出剑来朝着那七八人杀去,他们岂会是靖珂的对手,秦榆一根香蕉还未吃完,靖珂便回来了,赶着马车继续前行着。
没有去管那些歹人的尸首,他们也管不了。
走了片刻功夫,靖珂缓缓的说了一句:“大公子给的剑,的确是把好剑。”
那把秦权命人连夜打造出来的利剑,杀人不沾血,对剑不留痕。
秦榆笑了笑,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劫道的歹人?”
靖珂道:“昨夜下过雨,路上湿乎乎的,他们说今早行至此处,可我们来的路上并没见车辙印,而他们的车轮上也无泥土的痕迹。”
杀手的观察力绝对要比普通人强,方才没有注意到,此时秦榆回想起来确实如此。
可秦榆紧接着又问道:“像你这般凭着猜测行事,万一杀错了人怎么办?”
靖珂沉默良久道:“活着的人才能有资格去说对错。”
秦榆撇了一下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此时才觉得跟一个杀手去谈对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生存是他们的第一准则,心软和犹豫是最大的忌讳。
有的人杀了也便杀了,哪怕是杀错了。
只有活着的人才知道对错,也只有活下来才能知错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