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告诉郭子翰,朕明日要审夏珺瑶。”梓岚走后,皇帝终于抽出了时间,管夏珺瑶这茬儿。
太监传了话给大理寺卿郭子翰,郭子翰奉命准备相关事宜。
“给她换身干净衣裳,明日圣上要亲自审她,不可殿前失仪。”郭子翰命令狱吏。
自从安刹国王说认错了人,这些狱吏都有些唏嘘,本想夏珺瑶这阶下囚能摇身一变成金凤凰,奈何这夏珺瑶命途如此多舛,居然还有认错人这一说。
这就好比对重病将死的人说找到了灵丹妙药可以救活他,然后却发现这灵丹妙药除了他的病剩下的都能治。处在绝望之中并不是很可怕,可怕的是给了希望却是泡影,再坠入绝望,那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这些狱吏也是觉得这夏珺瑶是真的可怜,动了些恻隐之心,在大牢中也没有难为过夏珺瑶。
“明日圣上要审你,你明日把这衣服换上。唉,你的大限也要到了。”狱吏把衣服递给夏珺瑶。
夏珺瑶接过衣服,一语不发的坐在那里。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有时候稍微活动一下,心脏都疼的像要撕裂她。
夏珺瑶坐在那里发了会儿呆,突然笑了笑,终于,要结束了。
这御审,皇帝除了叫了大理寺一众之外,还命大内侍卫护驾,这其中,当然也有麦少青。
皇帝很是小心,尽管夏珺瑶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但还是怕有意外。
夏珺瑶戴着重重的枷锁还有镣铐跪在殿下,麦少青看着满是心疼,夏珺瑶的脸色极差,面容枯槁,骨瘦嶙峋,与麦少青初见夏珺瑶时千差万别。
御审开始,大理寺卿先是读了夏珺瑶的罪状,罪状写了十好几页,有些是不是她的罪,都按在了她的头上。
大理寺卿读完已口干舌燥,然后小声的提醒皇帝可以开始进行下面了。
“夏珺瑶,你可认罪?”皇帝问她。
“认。”夏珺瑶始终没有抬头。
“好,犯人夏珺瑶,目无王法,残害百姓,不仅如此,还杀害兢兢业业勤勉为民的御南王,罪无可恕,秋日问斩。”皇帝义愤填膺的说着。
“哈哈哈,勤勉为民......”低着头的夏珺瑶突然笑了起来。
“大胆,怎可殿前失宜。”大理寺卿呵斥夏珺瑶。
“勤勉为民,好一个勤勉为民......”夏珺瑶似是没有听到大理寺卿的话,一直低头呢喃。
“你还有何话要说?”皇帝又问夏珺瑶。
“你说御南王勤勉为民?”夏珺瑶突然抬头瞪着皇帝。
“大胆,你怎能直视龙颜!”大理寺卿呵斥夏珺瑶,却不敢过去制止,夏珺瑶的目光让人害怕。
夏珺瑶没有理会大理寺卿继续说,“皇上你去过西南吗?你知道在御南王治理下的西南是怎样的吗?你知道有多少西南的孩子以泥土裹腹吗?你在王城,你什么都不知,你不知西南人民的水深火热,你不知御南王的残暴无情。”
夏珺瑶眼中噙满了眼泪,“皇上你只知我杀了御南王,你不好奇我为何要杀他,谁人不知御南王是皇亲国戚,杀了他我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皇上你不好奇吗?不管你好不好奇,我要讲给你听。”
“我娘亲在御南王府做工,御南王为了哄小妾开心,残忍虐杀了我的娘亲,他让人扒光了我娘亲的衣服,胳膊腿全都打断,嘴巴还用针线缝住,关进了御南王府的地牢,我娘亲无法动弹,吃不了饭饮不了水,任由地牢中的老鼠啃食撕咬我的娘亲,我娘亲就是这样死的。我的爹爹想找御南王讨个说法,却也被御南王杀害,御南王砍下我爹爹的头颅挂在城门口暴尸,一个月之内,我家破人亡。”夏珺瑶说起爹娘的死,早已泪流满面。
“我什么罪都认,但杀御南王这件事,是我觉得我做的最对的事。皇上命人抓我无非也就是因为我杀了王爷,所以今天你们坐在一起责问我,那反过来,我也要责问皇上,我父母的命怎么算,西南千百条人命怎么算,难道我们不是大江的子民了吗?还是说皇上心中只有小家,没有我们这些如蝼蚁般的子民!”
“放肆,拖下去。”大理寺卿怕夏珺瑶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急忙让人把夏珺瑶带了下去。
夏珺瑶被带下去之后,皇帝静静的坐了一阵儿,也没有发怒,“按照原先说的,夏珺瑶秋日问斩。”皇帝缓缓开口,挥了挥衣袖,起身离开了大殿。
皇上听夏珺瑶说自己当然很气愤,但是他自己知道,御南王还在的时候他真的很懦弱,他的母妃家不过是个地位不高的文官,而且他的母妃也不愿与人争强,所以位份也一直不高。
他似是没有什么能与御南王相比的,到之后就算他当了皇帝,朝中大半的人还是站在御南王身后,他无法动御南王,也动不得。要是惹急了御南王,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御南王活着的时候,他一直都小心翼翼,他也觉得生气窝囊,但是他没有办法,朝中牵一发动全身,他玩不起。
所以御南王死后,皇上似是把之前的不甘心都发泄了出来,御南王的人愿意做保皇党的,他既往不咎,不愿意的,这段时间他把他们一个一个都剪了个干净,朝中大换血。他也一扫之前不怎么理政事的颓废之态,励精图治,这个国是他的,他要打理好,不负先人之托。
皇上对夏珺瑶并不像是对其他大奸大恶之人,相反,夏珺瑶是帮了他的那个人,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皇上也可惜夏珺瑶的遭遇,但是她必须得死。
但也因为夏珺瑶,皇上做了个决定,他希望在他当政期间,不会再有夏珺瑶这样遭遇的人存在,他希望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
夏珺瑶对皇上说这些不是为自己求活路,而是真的希望,活着的人都能幸福的活着,不要同她一样,血海深仇占据了她的一生,相比之下她的幸福也只有那么一瞬。
她不知道她的话会不会起到作用,但是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