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从皇来晴多阴少的脸上也看出了师父近来对于自己的武功进度非常满意,功法的好处经由皇来的讲解琥珀早已了然于心,其中最大的优势自然是可以让自身的内力吸收大大增强。
但琥珀明白事实上绝不仅于此,因为功法是由外而内之故,外在的身体条件早已满足,如今内力的增长亦是绵绵不断,这便恰到好处地达到了内外兼修的要求,如今内力的迅速增长不断提高着琥珀的身体水平,身体素质的提高又反哺到内力的修炼上来,渐渐地竟形成了良性的闭环。同时一直不曾间断的跑步训练更是弥补了琥珀一直以来爆发有余而耐力不足的短板,现下即便是遇到实力相当的对手,琥珀也有信心凭借着自己的耐力去战胜对方,而不似从前一般落得初战时勇,再战而衰的尴尬境地。
即便如此,琥珀却仍旧开心不起来,因为琥珀最近在修习上遇到了大麻烦:一开始时琥珀倒还未发觉,等到功法修炼日臻,琥珀终于渐渐感受到了来自身体上的不适。虽然不适之感日渐加深,但琥珀一番权衡之后还是私自隐瞒了下来,因为他担心一旦说出口的话自己恐怕也就失去了继续修炼下去的资格。
刚开始修习时,琥珀便觉得全身都有一股肿胀之感,当时功法未成,琥珀以为是由于修习过猛而产生的副作用,倒也没有过分在意。谁知随着修习的不断加深,肿胀之感不仅未消,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虽然从外表看来毫无异样,但琥珀只觉得自己如今的身体好似一个被人吹大了的气球,再继续下去指不定哪一天就会爆炸了。
更严重的是最近几日又有一股酸麻之感跟着一起袭来,弄得琥珀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痒,但他想挠时却又无处下手,直把琥珀弄得生不如死。
就在琥珀犹豫着是否要将最近的状况告诉给师父和空桑时,身体却首先帮助琥珀做了选择:这天琥珀正在一边看书,一边煎熬着体内的种种冲突时,突然身体中好似有一股大力袭来,琥珀随着闷哼一声便倒地不起了。
这次的昏迷对于琥珀来说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初时自己好像置身于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被煅烧一般,后来身边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不久声音变大,渐渐好像演变成了争吵。争吵声越来越大,琥珀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热,就在将要炸裂之时,四周突然归于宁静,随后好似天地之间下了一场暴雨,琥珀灼热的身体在雨水一遍遍的冲刷下终于慢慢冷却了下来。
琥珀不知这场梦做了多久,醒来之时周围一片漆黑,他强忍疲惫四处摸索点着了灯火,发现是自己的房间。此时倦意来袭,琥珀虽然不知是如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如今又为何四下无人,但终于放下心来,又躺回床上很快地熟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屋外天色早已泛白,琥珀睁眼之际便发现空桑正木然地站在门口。
见琥珀醒来,空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师父要见你,”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空桑渐行渐远,琥珀赶紧跟着跳下床追了上去,走了两步才蓦然发现体内的所有异状尽皆消失,看来无论如何这次的难关总算又莫名其妙地挺了过去。
少倾,两人来到客厅,皇来此时正襟危坐在主座。见琥珀行礼,皇来一如既往地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虽然叫琥珀前来,皇来却没有说话,反而开始细心打量起眼前生龙活虎的琥珀来。琥珀正被看得极不自在时,皇来终于开了口,“如果猜测没错,前段日子你身体上出现了些问题,现在说来听听吧。”
琥珀心中略感不安,但也明白事到临头已然无法隐瞒,便一五一十地将前些日子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两人静静地听完,又彼此心照不宣地思索了起来。
良久,皇来才再次开口,不过这次却无以往的决绝,似乎斟酌许久才下的决定,“之前我同你说过族中有一门禁术称之为‘转灵’,当时说过许多族中先辈因之而亡,后来便将其封禁了起来,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见琥珀点头,皇来继续道,“但事实上这种禁术是可以修炼的。当年我族之人只知道修习武功却不通晓人情,无意间得罪了不少的能人世家,最终被人集体发帖讨伐,族人性傲不愿低头,双方便决定以比武来定输赢。如此以寡敌众其结果自然是伤亡惨重,眼见门中俊杰将要凋零殆尽,门主在无可奈何之下毅然决然开始修习了‘转灵’之法。
‘转灵’之修习其过程痛苦无比,但当时我族正处在灭亡的边际,没想到门主反而因此坚定了决心,‘转灵’持续了一日一夜,期间屡历凶险,但门主最终还是挺了过来。‘转灵’之后,门主继续参与到比武之中,其间数次经历生死,没想到竟然再次因祸得福,反而成功完成了第二次的‘蜕变’,直到那时族人才知道原来‘蜕变’居然可以不止一次。
不过更重要的是连番的比武虽然大获全胜,但门主却并未将对手赶尽杀绝,而是主动选择了与对方握手言和,这一举动也算是为我族后来数百年的安宁打下了基础。”
皇来说完见琥珀眼中神采奕奕,不由满意地点点头,但故事还未结束,皇来继续道,“第二位前辈更是神奇,那时还是虞朝,奈何君王荒淫无道,加之奸臣当政,弄得民不聊生,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只是虞朝当时武力尚且强大,加之背后还有一个‘不灭灵人’撑腰,反倒使得各地的起义军吃尽了苦头。”
“世上真有‘不灭灵人’?”一旁久久不曾言语的空桑吃惊道。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天龙朝虽然极力阻止散播‘灵人’的言论,但无论如何还是作为野史神话流传了下来。”
为空桑解完惑,皇来继续步入正题道,“那位前辈可以说是族中有史以来最为出色的天才,年纪轻轻不仅成功学得‘化灵’之法,同时也成功完成了二次‘蜕变’,论实力恐怕比之当年的门主要更胜一筹。”
“前辈忧国忧民,便率领着族人一起加入了推翻虞朝的阵营。有神功助阵,起义军接连取得大胜,规模也是越来越大。
再之后便遇到了‘不灭灵人’,那一战才总算见识了‘灵人’的强大,族人为了保护先辈,个个奋不顾身死命为其抵挡来自‘灵人’攻击,虽然最终前辈成功脱逃,但身边的族中俊彦竟已不足五人。
此役之后,前辈同剩下的族人一起回到族中,不久便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前辈悄悄离开了家族,只留下了一封书信,信中言道自己外出历练,一日不打败‘灵人’,便一日不归家。那时族中人才凋敝,如今就连唯一的支柱也离家出走,却当真是难以为继了。
一晃三年而过,三年之后的一天,前辈终于再次回家,当时他虽然仍旧年轻,却是满头白发,清秀的脸庞上亦是布满了诉说不尽的沧桑。
见到族人吃惊的神色,他浑不在意道,‘我离开家族之后便加入了一支名为‘天龙’的起义大军,这些年来一路拼杀,终于再次‘蜕变’,并且于一个月前成功击杀了‘不灭灵人’。心愿既了,这便回来了。’
前辈说得轻描淡写,族人听得却是心下骇然,‘灵人’的强大之处在之前败亡族人的不断渲染之下早已深入人心,以至于族人完全无法设想前辈的强大,因为此前族中从无一人能够完成三次‘蜕变’的,至于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也只能在人们心中神往了。
不久之后消息传来,新国覆灭了旧朝,新朝之名正是‘天龙’,其后朝廷对于前辈的封赏连绵不绝,前辈却再未踏出府门一步。此时江湖中也传出了正是族中前辈击杀了‘不灭灵人’的消息,于是家族中的武功也正式被人称作——‘不灭灵武’。”
琥珀与空桑尽皆处于震惊之态,皇来却自嘲道,“当年门主败尽对手无数,双方不死不休,却也能握手言和,各自相安无事历经百年;后来前辈助‘天龙’击杀‘灵人’,立下不世之功勋,初享荣华后,反而家门不断衰败,数代之后门人却只剩下我这独支。可见世间之事反复无常,功名利禄亦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见琥珀有些迷茫,皇来放下感慨继续说回正题道,“后人根据两位前辈的手札发现他们最初增大吸收内力之时都曾遇到过你之前出现的问题,只是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极低,以至于我当时也不曾想到会恰恰发生在你身上。有此发现,族人们愈加笃定这应当是修习‘转灵’的条件之一,而具备这种条件的人便被称为‘不灭灵体’。”
琥珀还在消化之中,空桑却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这小子是‘不灭灵体’?”
皇来点头道,“不错,他应该便是‘灵体’了。”不过皇来并不振奋,反而忧心道,“族人们的推测自有其道理,但‘化灵’之苦远非常人可以忍受,后世中不乏多次出现‘灵体’之人,族中亦是悉心培养,却再无一人成功‘化灵’。
现在想来两位前辈或是因为身在乱世,亦或是遭逢家族之变的刺激才总算顺利完成了‘化灵’。
但琥珀的‘化灵’实在让人无法看好,‘化灵’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不能成功,便会对身体造成不利的影响,日后再想成功几率恐怕亦是渺茫了,因此你要好好想清楚是否愿意尝试。”
琥珀刚刚陷入因祸得福而成为‘灵体’的喜悦当中,没想到情况峰回路转,如今又重新需要自己再做选择。不过机会难得出现在眼前,琥珀稍加思索后便毫不犹豫地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