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见了于福庆,拿出大力丸,笑道:“求于掌柜给掌掌眼。”
于福庆摆弄了一会,才和子玉说:“丹是成了,可惜是个废丹。”
子玉虽有些小失意,可也在意料之中,大力丸算比较高级的丹药了,怎么可能一次成丹。
于福庆接着说:“你刚成丹道师,炼制大力丸本就不易,还是慢慢来的好,这枚丹药内含灵气是足够了,问题主要出在辅药上,辅药药力消耗太多,不能调和暴龙妖丹的戾气,修士用了副作用会很大,所以是废丹。千万不要小看辅药,主药为君,起主要作用,辅药是臣、是佐、是使,其功用各异,或调和,或辅佐,或导引,甚至和主药相辅相成不分轩轾,这些在高级丹药上是极重要的。”
子玉点头受教,回来细细思索,炼制大力丸第一个难点是灵气不继,过程中大量持续输入灵气,差不多要一个多时辰,这是子玉的极限了,不过炼丹的时候用些补灵丹,这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成本大大提高罢了;第二个难点就是辅药问题,熔炼暴龙妖丹时炉内温度太高,持续时间又久,应该是因此辅药的药力被消耗了,可是如何解决,却是个难题。
晚上打坐修炼,服下补灵丹,丹田内灵气虽恢复了七七八八,但也不是完美状态,明天不能再行炼制大力丸了,还是休息几天为妙。
次晨起来,左右无事,想起去探望阿凤的母亲。
医馆后门,还是那个角落,一个庄稼汉和一个水桶腰的村姑,也在那里嘀嘀咕咕,子玉好奇听了。
“娘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丹药师说没有一二百两银子,是救不了的。”汉子叹息。
“到哪去弄那么多钱呢,这么些年为了娘这病,你都快四十了,媳妇儿也娶不上,我虽嫁了个好人,你妹夫不说什么,可也累得孩子连学都入不得,只在田里帮忙,耽误了孩子一辈子啊,你妹夫心里能舒坦么,就是有这份心,家里还有什么,哪里凑这些钱去?”
“那怎么办呢。”两人一时长吁短叹。
“怎么办,我寻摸着把祖宅卖了”男人沉默了良久,好像下定了决心,说道:“先凑几十两银子试试。万一天可怜见,就好了呢。”
“那怎么行,娘就是好了,今后你们怎么生活啊。”
“村外小庙的后院里有间破房,收拾收拾也住得,我有的是力气,砍砍柴,打打猎,还养不活娘?”男人眼里似乎有了些光彩,仿佛母亲已经回家,自己打了猎,炖了汤,一口一口地喂着母亲。
“怎么行,怎么行呢。媳妇都娶不上,可苦了你。”
“唉,妹啊,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啊,没有娘,哪有我们啊,没了娘,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只要娘在,不管怎么过,都是快活。你先照看娘,我回去张罗张罗卖房子的事。”
子玉鼻子一酸,掏出五百两银票蹭过去,以尊者的身手将银票不知不觉地放入男人的怀里。
阿凤的娘似乎有些起色,精神头也足些,见子玉来,阿凤用手拉了子玉坐下,慢慢的又把手抽回去。
问问病情,说了一会子话,阿凤神情渐渐放开,问子玉:“姬公子,我们早先入了一个'互助社',原说若是谁家有了事,社里会出些银钱,可这里有些贵重药品,'互助社'是不出钱的,不知道该不该用。”
“用啊,若是能救命,如何不用,银子不够尽管说,'互助社'这种事,小病小灾还使得,得了重病就别指望它了。”
“虽说这样,我也得问问公子,姬公子的钱,我们也不能十分乱花。”
聊了一会,阿凤娘渐感疲倦,子玉出来去找主事的丹药师,想打听阿凤娘的病情到底怎样。
屋内有人,子玉只好坐在外面等一会。
屋内一人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走过去,将一叠银票揣进主事丹药师兜里:“这是这个月的份例,详细账目都在里面,今后'还魂草'还请您多加照看,多用一些。”
“放心,放心。用谁家的还不是用,你家能做到这个份上,下面的丹药师都很满意。”
子玉在外面不用神识也听得见,这种龌龊事,哪里没有?就是各行各业的潜规则罢了,所以也不在意。
等了半天,正无聊,走廊那边吵吵嚷嚷,燥乱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打人了,打人了。”
那边一中年人手中持刀,刀上滴血,慌慌张张向这边跑来。
屋里两人听到吵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出来观看,可巧正对上持刀男子,那人不管不顾,见丹药师挡了路,狠狠的一刀扎下去,丹药师吓得懵了,竟不知躲避。
子玉见那人的情景,分明是个普通人,也不敢使大力,举手就制住了他,夺下刀,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那人兀自吵嚷:“杀了你们,杀了你们,都是你们不好,治不了爹的病,不给爹治病,就杀了你们。”
子玉心想,这人莫不是个疯的,治不好病就要杀人,丹药师怎么可能故意不给你瞧病。
主事丹药师惊魂未定,吓得瘫在一旁,后面追过来几个健徒,拽住那人自去送官,才有几个人敢过来扶起主事丹药师安慰。
“陈药师被扎了一刀,幸亏没伤到要害,主管,你可要保重。”
“没事,我这没事,哎哟,刚才那人呢。”
子玉见没事,已回了病房,和阿凤娘俩聊一会儿,就准备回去。
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后面喊:“可不是这人么,公子留步,公子留步。”
子玉回身,见主事丹药师气喘吁吁跑过来。
“真的是你,我姓崔,是一部的主管,刚才公子救了我一命,还没有谢过公子呢。”
“这些小事,也不算什么。”
“救命之恩,哪有小事。”崔主管连连谢过,又盛情邀请子玉同餐。
子玉推辞不过,又要了解阿凤娘病况,又希望他多照顾些,也就答应了。
一家酒楼精致的单间里,两人边吃边聊,说起阿凤娘的病情,崔主管叹道:“不瞒您说,她的病情,虽是气虚血亏之症,根子却在心肺,如今心肺都已经衰了,是没的治了,随时都要送命的,目今也只是拿银子吊命罢了。”
子玉叹息,却知道也是实情,又聊起医馆来,说起丹药师收入颇丰,让人倾慕。
崔主管却叹道:“你说的是像第二医馆那样的大医馆,情况还好些,我们这些差一些的医馆,都在入不敷出的维持,我们医馆的辅助人员,每个月的钱饷,连个苦力也不如。”
“哦?”子玉不禁诧异,病人瞧病贵的吓人,医馆应该富得流油才对,怎么会这样:“真的么?那你们丹药师应该还不错吧。”
崔主管面色更苦:“谁还骗你,病人都往大医馆跑,我们能维持就不错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就不和你细说了。若说这丹药师,那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了。”
子玉更奇怪了:“怎么,丹药师也不行吗?”
“唉,大医馆且不说,像我们这的普通丹药师,也就六七两银子的钱饷,比普通人多不哪去,你救过我命,我跟你实说,我们还有些其他收入,加起来也就十几二十两银子,还不如一个大买卖行里管事的,可你知道我们成为丹药师吃过多少苦,费了多少时日吗?整整十五年啊,国小、国中都不算,只从到国子监学习丹药算起!这还不算什么,你知道我们都累成狗了么,一个丹药师管几十个病人,还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今天陪你吃饭,一点酒都不敢喝,随时都要准备着回医馆救人的,也就是说,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你说我们拿十几两银子算多么。这么说吧,现在没有哪个丹药师再希望孩子学习丹药了,都说做哪行都比这行强,这总明白了吧。”崔主管好像一肚子苦水终于倾泻出来,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子玉愕然,这和听说的都不一样,如果如他所说,一个月就是拿五十两银子也不算太过分。
“可小户人家也真看不起病,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病小灾的还行,主要是大病瞧不起,谁知道呢。”
两人吃的差不多了,不想那位给崔主管送银票的人进来:“崔主管,帐结完了,两位慢用,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说着转身出去。
子玉知道这人是做“还魂草”的商家,心说:这帮作药草的若是没有巨额利润,也不会这么孝敬丹药师。
子玉又拜托崔主管多加照顾阿凤娘,崔主管没口子的答应,聊了几句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