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远在外,主帅乐在城。
很高兴,有好酒、好肉,还有美人在怀,最重要的是今日送财童子又来了。
晋商通敌,身为宣大总督马国柱如果敢说不清楚,那连自己都会眼红。
但通敌就通敌了,人家时不时就送上一座金山,张宗衡自己认为,几车粮食算不得通敌,至于是不是粮食,马国柱不想管也不想知道。
一番酒宴过后,依依不舍的丢下城中最大青楼的花魁,回到府中,美人虽好,但也得有钱打赏。
所以还是钱财重要。
却说几年前执掌宣大总督之时,也是想做一番事业,光大名门、留名青史,可惜人不是屁股坐上了位子,位子就一定是自己的。
马国柱身为宣大总督,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兼钱粮。
权力不小,官职也高,本来应该是有一番作为。
但所谓做事,除了自己使力,还得底下听命。
马国柱就任总督之后,才发现有一个尴尬的人让他的位子便的很尴尬。
那便是三镇巡抚李鉴,此人官职不如自己大,但对方的职位刚好卡在他的咽喉,本来应该是自己总理粮饷,可问题就坏在,很多年积攒下来的官场惯例,马国柱并非第一任宣大总督,在他之前可是有不少老前辈的,这些前辈在马国柱看来都是中庸守旧之人,放着自己手中的权利不用,反倒把总理粮饷的权利直接下放给巡抚。
于是按照旧例,他李鉴确实兼理粮饷,但权利却是巡抚李鉴的,因为之前都是如此。
守卫三边,需钱需粮,朝廷财政紧张,马国柱想要有一番作为,自然要在钱粮上打着主意。
但不不好意思,人家李鉴不允许。
这李鉴自从和他搭上班子,那真是处处唱反调,连他想上厕所,都有心来抢。
马国柱真是有苦难言。
巡抚实际操作抢粮,而巡抚又不听话,怎么办?人家又不是自己的儿子,不听话,脱了裤子狠狠打。
三边及山西钱粮,一旦征收,李鉴必然直接京运回户部。
连个招呼都不打。
马国柱无法,只能像朝廷打报告,求爷爷告奶奶要点钱。
结果,与户部闹掰了,而高高在上的隆德帝自然不会给他做主,因为隆德帝也需要钱,举国处处都在伸手要钱。
于是马国柱死心了,心凉了。
泄了精气神的马国柱于是走上了另一条道路,那便是,既然有钱也是被贪的没钱了,那么老子也来贪,反正这三边又不是自己的,老子只管贪钱,还要比你们一个个都贪得多。
于是,晋商好过了,朝廷难过了。
马国柱贪的很好,他不贪三边的钱,钱自然送上门来让他贪。
例如今天,范家、王家、黄家的三家大管事便抬着银子,亲自上门来孝敬。
马国柱很高兴啊!
晋商是他的送财童子。
李鉴爱揽权任他去,马国柱他只要钱。
没等三大管事进门,李鉴直接把人轰出去了。
马国柱喊:“你干什么李鉴,平常不是好好地吗?我收钱,不是给你一份吗?不要以为你是隆德陛下亲信的族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还是太上皇亲信呢”
李鉴喊:“你要钱还是要命?”
马国柱清醒了:“怎么回事?三边哗变啊?不可能,三边的钱我一粒都没有贪。”
李鉴说:“鞑子二十万人扣边了,你不清楚?”
“怎么可能?我还没收到消息。”
“后天就到了,你看吧。”
“你怎么知道?”
“漠河堡垒的消息,现在陛下也知道了。”
“我们怎么办?”
“你是宣大总督,我只是巡抚。”
“咱们可是一条绳子的蚂蚱,你是不是想跑?”
“我不着急,大不了一死,我的家小反正也转移出去了,大不了一死,我都五十的人了,怕什么?”
“我还不想死啊,对,我现在把家小转移走。”
“晚了,无诏令城门不开,城内可是有锦衣卫的,要不然,出去了,你家小也得死。”
“你怎么不早说?”
“你不会信的,况且,我两搭班子一点也不愉快。”
“大敌当前,我两闹什么矛盾,我只求你一件事,帮我把幼子带出去。”
“你要干嘛?”
“城破是要死的,我不能拖累族里。”
“不不,不一定,说不定还可以加官升职。”
“怎么回事?”
走进密室详谈。
“这次扣边,虽是天灾,但也是人祸。按照九边的编制是完全可以控制住鞑靼人的,但是,利益动人心,王公贵族,党派社长,大部分都想捞金,我也给族里放口子,你也给我打掩护,我也就没看到你收钱。”“是这个理。”
“十万骑兵敢冲长城?那是笑话,城中绝对有内应,你想想,谁挡住了大部分人发财?”
“是晋商,他们占着地利,最大收益就是他们。”
“南方党派早就看不惯他们了,况且太祖武皇帝得天下太易,南方望风而降。这是其一。其二便是父子不和,兄弟不和,天家祸起萧墙。南方这些若男儿是打不过北方军队的,大家都清楚,故而是共主而不是君王。”
“你要造反?你们浙党要反?”
“怎么可能?”
“我们要发财?”
“你是说···”
“不错,晋商的财富,我们浙党全要了。”
“凭什么?”
“凭我们李家六万骑兵,六万边军。”
“你们要黑吃黑!”
“怎么了?这是匡复社稷!”
“我能得到什么?”
“升官发财,但你得留下东西。”
“你不怕我上奏?”
“北地学院有一句话,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不是吗?”
“你承受不了浙党的打击,身死族灭,你受得了?”
“这不是浙党的意思吧?”
“你懂我也懂。”
“好,我的幼子想送到北地学院读书,我相信贵书院会收下他吧?”
“当然,我现在就写引荐书,令郎天资聪慧,一看就是个好苗子。”
“出去喝酒,喝酒。”
“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