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搁在车窗上,支撑着脑袋。
窗外的一切向身后飞去,枝干光秃的树苗消失不见,眼前一切都是枝丫葱郁的长青,在间隙中,还有这三三两两的村落。
很快,就会就再也看不清它们的模样,因为永远会有新的风景代替。行人不会为路边的风景停下,它们太过千篇一律,而谁也不会去研究它们的不同。
长在高速的树木是寂寞的,不会有野狗敢靠近寻找熟悉的一棵浇灌,更不会有人会在路边方便,毕竟都大家都自诩文明人,再急切也是要顾上脸面的。上了高速,停车意味着祸事和违规,谁也不想惹上晦气。
上了路,无事可做的人一般都装着满脑子的无聊怪诞。所以,我在理所当然的胡思乱想。
他一路上,很安静。我们各自有事可做,互不干涉。
车灯已经打开,走着夜路,更显得安静。我数着窗外的路灯,计算着里程,这很有意思。他把控着方向,我不曾问过他目的地。
对于这个问题,我懒散得没心没肺。
“龚善,你记住了路线?”我是怎么发现的,这很简单,上高速,他完全没有用导航,我很难不发现这一点。
“我走过一次,记住了路标,不用开导航,省电。”他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回复得简单明了,云淡风轻。
“你记忆力很好的样子。”我在为他点赞,他应该可以听出来。
“还算可以。”
呵呵,这回答真的很龚善。他应该是在谦虚,一定是的。只是我好像没有开心的样子。
他真的很会把天聊死,死得透透的那种。
“我们这次终点是拉萨,我曾去过,路线我有记住”
他这话题转换得生硬突然,至少我是猝不及防的。“那...为什么你要再去一次。”没办法,他这句话,太叫人好奇了。
又是一阵沉默,他不会现在才开始思考吧,我很狐疑。
他真的想了很久,姑且算他态度诚恳。
“那里在我的记忆中美得纯粹...那一次我一个人去了。这一次,身边有你,很不一样。心里很安定,应该是幸福。我在期待,和你一起,看我记忆中美好的世界。”
我们很陌生,带着你,却有幸福,这很奇妙。
这一瞬间,我的大脑停止运转,心跳很快。这是应该是认识他以来,说得最长的一段话,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太致命。
我不敢直视他,舌头也不是很利索。最怕沉默寡言的人,突然的肺腑真言,杀伤力太大。
“龚龚...善,你...是在撩我吗!”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我的思绪混乱,紧张得不知该作何反应。或许是我心底从未发现的自恋,它突然不合时宜地跳脱出来。
我不知道,现在他眼中,我是怎样的扭捏造作。只是他依旧那样的云淡风轻,撩而不自知。
“林小姐,我没有撩拨你的意思。我有在认真回答你的问题,你不要误会。”依旧那般诚恳,坦率得不加修饰。
我瞬间石化,他说我'误会',意思是我想多了,自作多情。不知为何,我的气血在上涌。
“林小姐,你在生气?”
“林亚心!”
“林亚心小姐,为什么生气?”
“不要叫我小姐,我没有生气。”
我能说,我为你的傻话心跳加速,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我在气自己丢人吗!
他眉头紧锁,应该是感受到了我“极力压制”的愤怒。但是我建议他,闭嘴,这是最好的办法。我想静静的捡回已经丢到太空的脸皮,只是...他好像不这么认为。
“林亚心,和你一起旅行,比一个人幸福很多,这是真的。”他语气很认真,还带着一点点的委屈。我没脸直视他,所以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然而,他解释,我的心情也没有变好。这好像是我的问题,只是自尊掉地的我,不愿意承认。
“龚善,你说话一直都这样引人遐想吗?”我要推卸责任,我要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光明正大地捡回我的自尊。
他依旧是沉默以对,熟悉地沉默,同款的沉思,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在酝酿着什么。而他在察言观色这方面还算是有慧根,知道适时地收起自己的耿直。
“我很少和女性相处,不太知道怎么说话,你见谅。”他自认错误,为我脚下铺了台阶,我当然是...立即下的。
“我原谅你了,不能再有下次。”开玩笑,我挖空心思将问题归咎到他身上,我哪还有骨气端着。
面子好不容易找回来,气消了,不免有些嘚瑟,以至于冲昏了大脑。不假思索地问道“龚善,你情商有缺陷,是怎么娶上妻子的,她和你在一块,天天不得气死。”
该死的,我这破嘴,哪壶沸水喝哪壶,终于疯了。空气降到冰点,他的身上散发着悲伤。我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所以,她走了...她死了。”他打断我那无用的道歉,语气很平淡。
他却不会轻易的放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