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程雷,赵无双三人颤颤巍巍抬着一张梳妆台走在官道上,雪地初化,昨夜被大雪压住的枯枝露了出来,赵无双没注意给轻轻绊了一下,”唉哟,卧槽!”赵无双轻呼一声,身体晃了晃,不过好在是稳住了。
”你他妈的能不能注意点,咱这才休息多久啊,说你狗日的干了不少龌龊事掏空了身体还不承认,跟咱哥俩交待一下吧,是不是跟柳茵茵干的?“程雷挖苦道。杨树也在一边幸灾乐祸的搭了句腔:“啧啧,柳茵茵的大屁股,肥美啊,家里趁窑子就是好。“还没等到赵无双张嘴,程雷抢过了话头:”哟,树哥,文化人啊,还用起了肥美这个词。”“嘿嘿嘿……”杨树坏笑道:“文化人倒说不上,只是最近翻了翻二十四史。”“哈哈哈……”二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操,老子不干了。”赵无双给杨树程雷揶揄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撒手跳到了边上从怀里掏出了把杀猪尖刀指着程雷说:“跟老子出来单挑。”赵无双这一撒手,杨树,程雷二人猝不及防,梳妆台登时掉在了地上,不过好在昨夜的下了大雪,路上积雪较深,梳妆台只是陷在了雪里,倒也没有摔坏。程雷见赵无双跟自己叫板,哪里容得了他嚣张的样子,折了路边半截树枝恶狠狠的回应道:“来来来,老子今天要不把腿给你打断,老子就是柳茵茵生的。”
初冬的暖阳刚刚升起,阳光照在程雷满脸横肉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恍惚中,那横肉似乎还动了一下,赵无双有些心虚了。“干嘛呢干嘛呢……”见两人要打起来了,杨树上前去推了赵无双一把道:“你们要打要杀怎么的,咱先把那玩意儿脱手了再说。到时我要是拦一下我是那个,现在马上就到了头班的时辰了,给当差的瞧见了,咱哥几个得又进去吃牢饭了,你们要怎么我不管,可别连累了我”。见杨树说和,赵无双骂骂咧咧的收起了手中刀子,末了不忘放下狠话:“雷子,今儿起杨树就算你救命恩人了,保你一次保不了二次,咱的事儿不算完,明儿再找个地拎拎。“程雷见赵无双收起了家伙,随即也丢掉了手中的树枝:”行啦,赵无双我等你,认识这么多年我唯一欣赏你的就是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我都有点舍不得把它掰开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咒骂,从很久以前的祖宗十八代到很久以后的妻子儿女。嘴炮归嘴炮,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重新抬起梳妆台,向着就近的镇子走去。
止戈镇是一座通市互换的大镇,原名叫安居镇,有河将镇一分为二,由一道宽约丈许的石桥相连。与岳麓城相距不过十里,位于岳麓城东南,与东北方向的奎木镇互为犄角,两镇之间烽火台绵延近百里,昔年草原雄主勃木帖儿为开贸易通市之口,提七部之众,数万之人来犯,连破白塔,丘越,漓河等十地,掳走民众二千,牛羊家畜无数,直至兵临安居镇,遥指岳麓城。岳麓城主罕那掿派快马上报天子并修书议和,双方于石桥处签下官牒文书,握手言和,并商定开埠贸易,互通有无,是以一场兵戎之灾才得以消解,安居镇也易名止戈镇。
一大早镇上蓦的来了三个陌生人,奇怪的是还抬着一张女眷用的物事,不免招人指指点点。一个胡人啃着羊肉灌汤包子,摸着胡须盯着三人手中那张梳妆台就再也没舍得挪开眼睛。“你妈骨灰装里面还是怎么的,看半天想抢啊。”路过那胡人跟前时程雷恨恨骂道。赵无双跟着也腾出了只手向胡人亮了亮怀里的尖刀。那胡人突然冷不丁给程雷赵无双一吓,手指稍一用力,滚烫的肉汤从包子里射到了脸上。“嗯哼”,胡人喉结里发出一声厚重的闷响,疼得脸上的肉有些变形,汤汁顺着胡须滴了下来,狼狈不堪。
“哈哈哈……杨树双双你们瞧这傻逼北蛮子,在草原上吃土吃习惯了,来到咱岳麓城吃个包子都美成这样。“程雷好像忘了先前两人红着眼睛要互相干死对方的事,没事人一样招呼着杨树顺带着连上赵无双。杨树说道:“你丫说话也不带个把门儿的,万一人家要是什么部落的长老,可汗什么的,非诛你丫九族不可。”赵无双笑嘻嘻的说:“得了吧杨树,就这孙子这一副讨饭样要是什么王公贵族,咱哥三混得再怎么次起码也是一城主,对不?雷子。”程雷应道:“要说城主的话,我和杨树马马虎虎还行,你……”程雷上下描了下赵无双:“你还是回家开你家的窑子,子承父业嘛,对不对,不能到你这一辈失了传……””程雷子,我操你妈……“赵无双又要发作。“当铺到了,当铺到了……”杨树努努嘴,赵无双这才作罢,三人一溜烟进了去。
“掌柜的,出来接客啦。”一进门,程雷扯着大嗓门故意喊道。“哟,三位少爷,大清早这是来做什么买卖呀?”当铺里屋一老头见着三人吃力的抬着一件物事,他眼睛有些不太利索了,赶紧推门出来察看,“伢仔,愣着干嘛,点心茶水赶紧端出来伺候几位少爷啊。”当他看清三人所抬之物后招呼着边上一十三四岁的少年。”得嘞,掌柜的。各位爷这边请,小的去准备吃食去了“少年清唱一声,躬身退了下去。”茶水就免了,点心多上一点倒无妨。“杨树吩咐那少年,”对对对……“,赵无双一边附和道。老掌柜莞尔一笑,恰巧给杨树瞧见了,杨树老脸一红,指着那妆台:”老爷子,死当,银票银子都行。“老掌柜顺着杨树所指,来到妆台面前,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那妆台精美异常,分为两层,上层黄金鎏边,精黄铜做镜,里子镂空雕成九只凤凰,凤头皆向镜面,取有凤来仪之意。下层为台面,七个香盒乃妆台自身挖出,有飞鱼,朱雀,晨鸡,灵猫,雌兔,雪狐,杜鹃,俱是灵物,挂七巧锁,裹流云绸,不是寻常人家所有之物。“怎么样,老爷子,划个价吧。”杨树说道。老掌柜嘿嘿一笑,这才从地上起了身子,收起老花镜。赵无双,程雷本来在大口咽着那下人少年送上来的点心,一听说要划价了,都不约而同轻抿起来。
老掌柜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说:“一口价,二十两。”程雷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道:“老东西,蒙谁啊,把我们当凯子了吧,这他妈的上等的红木,整件做的,没个两三百年树龄能成吗,老王八成精了你,老子劈了当柴烧都不得给你。”“哎哎哎,别冲动,别冲动……”杨树赶紧稳住了程雷,转身向那当铺掌柜说道:“老爷子,这玩意儿当初买来时可是花了三百两往上的,你这样是不是有点欺人了。”老掌柜接连摇手:“一点都不欺人,东西是好东西不假,放平时当个百八十两也没问题,但那你得是拿着地保亭长的担保文契,三位少爷有吗?赵无双一旁悠悠道:“老头儿,听了半天我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你意思是拿咱哥几个当贼了对吧?”老掌柜回道:“这位少爷,这红口白牙的,老朽可没这样说过。”赵无双道:“你那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程雷插话道:“跟这老东西废什么话,止戈镇又不止这家当铺,咱找下家去,在这王八窝里浪费什么时间。”老掌柜冷笑了下,悠悠说道:“止戈镇是不止小店一家当铺,但敢收这种来路不明暗货的,还真就只有小店一家。”“老爷子别生气,别生气……”杨树见那老掌柜语气突然硬了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我们哥几个抬这玩意抬了十多里路,二十两实在少了点,要不你再添五两辛苦钱,做生意嘛是不是,有来有往,下次我们淘了什么好货,径往你这里送来就是。”老掌柜用眼睛瞥了瞥这哥们儿三人,见杨树塌倚着着个肩膀,左右一高一低,程雷双手插兜脚支出半截不停抖动,自进门儿就没停过,赵无双不知股间有癣疾还是什么,时不时就伸手进去掏一把,三人极尽散漫,不雅,猥亵之意。
老掌柜道:“添五两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有些话你们可得听我说说。“杨树喜上眉梢,说:“哎……老爷子,您说,您说,我们听着呢。”老掌柜望向程赵二人,二人轻哼一声,各自头扭向一边,神情不屑。老掌柜转过头看着杨树道:“论年纪,我是你们爷爷辈儿的,给你们老东西长,老东西短叫的,你们在家也是这样称呼长辈的吗?看你们几个衣着亮丽光鲜,举止却轻佻凌人,不是穷困家的孩子吧,可为什么就不学好呢,都十五六岁的人了,昔年甘罗十二岁就官拜上卿,出使他国,不废一兵一卒得城十数座,霍大将军弱冠之年千里突袭匈奴,封狼居胥,立下了不世功勋,再看看你们干的这些鸡鸣狗盗之事,怎么就黄鼠狼下崽一代不如一代了呢,怎么就今人让了古人呢……“老掌柜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白沫橫飞,杨树离他最近,一个不注意有大块星子飞到了唇上,吐了不是,咽了更不行,只能微张着嘴,杨树任老掌柜叨叨叨,自己用意念引导着星子想让它自己下来,可前面好像有长城一样给挡着了。”怎么不直着流向着两边去了呢?“杨树心时正在嘀咕,”这么黏,卧槽,不会是痰吧!“杨树心里咯噔一惊,猛一抬头,正巧撞见了老掌柜那堆满了褶子的脸,”怎么样,小少爷,我说得没错吧?“老掌柜问道。“啊?你说啥?”杨树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