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月娘却像是铁了心般,执拗地不肯退一步,她凄凉一笑道,“月娘的命是主子您给的,主子要收回,月娘绝无半句怨言,只是,月娘死前只想做这一件事,还望主子成全!否则……”说着,她手中的刀又压进了千灵月的肉里几分,血渐渐增多,“月娘即便要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别伤害她!”月璃天强压住内心的担心,吼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别伤害她!”雪无痕也露出担忧,他缓进一步道。
夜夙从未见过如此决然的月娘,一时间竟没敢妄动,“不许伤害她!”
“你们说了实话,我自然不会伤害她!”月娘敛下神色,怒视着一直沉默的天夜祁,冷声道,“天夜祁,你为何不告诉她,你是如何得知喝了主子的血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永远无法得见天日?你为何不告诉她,她究竟是谁?”
“你说什么!”千灵月惊诧。
天夜祁身子一震,他惊诧地抬起头,看了看月娘,又看了看千灵月,眼底卷起一片的漩涡,深深地将一切都吸入,淹没。
“直到此刻,你还是不愿说实话,那么我来说!”月娘挑眉,眼底浮起浓浓的不屑,“你说不出,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千将军的女儿,灵月郡主,真正的灵月郡主本来早该死了!而你却用主子的一滴血救了本该死去的她!故而,你才知道这血的秘密!我说的对吗,王爷!”
轰隆!一声震响心门,千灵月猛地打了个激灵,她张大双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月璃天偏过头,低垂双眸,显得并不吃惊,而雪无痕则有些惊讶地看向天夜祁。
夜夙则是微微拧起眉头,沉默。
目光掠过一遍,她的嘴张了又合,最后才缓缓地说道,“天夜祁,她,说的都是真的?”
天夜祁低头,不语。
他的默认犹如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刺入了千灵月的胸口,她凄凉一笑,“呵呵,呵呵,原来,我不过是笑话一场!”
到头来,她却什么也不是!
难怪,当月璃天说起她与天夜祁是青梅竹马时,她对这却没有任何的记忆,那时她还笑,他们绝对不是什么青梅竹马,是‘千年冤家’才对,可如今,她却想哭,但,她哭不出来!
心痛到悲凉,眼眶明明已经泛起了酸涩,她却没有眼泪!
如果她不是真正的灵月郡主,那么谁才是?
轰!一阵惊雷炸响,千灵月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莫非,莫非是她!”
是了,如果事情真的像月璃天所说的,天夜祁和灵月郡主是青梅竹马的情人,那么,如果那个才是真正的灵月郡主,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难怪天夜祁那时会有那般温柔的表情,原来他并不是冷血无情,只是,要看对象是谁!
“那么,我是谁?”要痛,就一并痛到底吧,也许痛彻心扉了,便不会再痛!
“你不过是个孤儿,自小便被千将军收养,那时外传千将军的死与祁王爷有关,而灵月郡主却执意要嫁给他,她的此番举动引起衷心追随将军的部众的极度不满,为此,有人出重金要追杀灵月郡主,而不知为何……”夜夙说完,看了一眼雪无痕,“就是不知为何雪公子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何会救得你?”
雪无痕微微一震,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千灵月,眼底却是懊悔,“对不起……”
他不知从何说起,有些事,错便是错了,再多说无益,对她,他唯有深深的歉意。
“呵呵……”看到雪无痕的反应,千灵月却再度被深深的殇痛所包围,“那么,月公子呢,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他的出现,真的是意外吗?他的温柔,他的呵护,究竟那一个是真的!
那一夜,在花船上无意间撞到自己,将自己带到夜夙身边的那个人,正是!月璃天!
千灵月笑到悲凉,眼底明明已经氤氲一片,她却哭不出来。
她终于能懂,那名青衣女子的心,原来,痛到痛彻心扉,痛到痛无可痛,竟是连流泪都这般的困难!
千灵月看向月璃天,眼底泛起迷离之光,从初见他时起,他便是这般的温文尔雅,一笑一动间无不充满了一种静雅的气息,他对她永远都是一副温柔可掬的模样,她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淡笑如菊,心素如简的男子会有这般深沉的心思。
千灵月看向月璃天,嘴角勉强扯起一抹苦笑问道,“如何,月公子可想好了,要对我说的话?”
语妙如乐,却如针扎入心,看着她悲恸的眼神,月璃天抱着琴的手一抖,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懊恼,他缓缓地阖起眼,嘴角却逸出一抹苦笑,语气沉重道,“对不起……”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绕了舌尖千百回,最后却都化作了那一声的叹息,如风轻轻绕过耳畔,落下的却是万般追悔莫及的懊悔。
千灵月低垂双帘,密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眸,将无数星辉敛进帘后,只看得那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一声道出,“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唯独他,她却这般执着地想知道原因!
“因为,一把琴!”月娘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琴?”千灵月身子一斜,哑然失笑,他居然是为了一把琴!
没想到,到最后,她却是输给了一把琴,何其可笑!
月璃天身子一僵,他抬起头,当他看到千灵月眼底的那份凄凉时,自嘲一笑道,“我曾经以为,这一生都只会以琴为伴,以寻得最高的琴乐为毕生的目标,为此,我不惜一切要得到‘百年合音’,可是……”他看了一眼千灵月,笑的宽慰,“可是,我遇到了你,直到那一夜,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所求的不过是能伴我走天涯的一己知音而已!而我却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