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昊天也一起来,那就更好了。那个晚上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你们知道他的近况么?”星玄突然开口,打破这一池幽静。
秋寒一把将枯枝扔向了潭水中央:“他去了坤武院,你知道那个地方吧?”
原来是那里!星玄想起当初探查白明踪迹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路过那个地方,那时云川城内的一处高地上,成排的高墙将这坤武院与外界隔绝开来。
只有一个高高的院门可以一窥里面的情况。那时的星玄,刚好遇到一群从里面出来的子弟,衣衫统一,举步沉稳。一看就是体术上有所精进的人。那种学院派的风度,着实让星玄小小的羡慕了一下。
可从他们路过他身边时的神情,星玄也知道,那种拒人千里的表情和高高俯视的姿态,让他明白自己绝对不会和他们成为一路人。故此他对这个地方也不是太有好感。
“哦,我上次经过一次,没想到昊天去了那里。”“是啊,虽然他家境殷实,但是进这坤武院也必定倾尽了全力了吧。毕竟这是云川最富盛名的体术院,即使各大家族子弟都会在那里修行一段时间,不过他们有区别与普通学生专门的场地罢了。这是修炼体术最好的去处,每三年都要为云川甚至明州,输送不少的优秀资质的少年。据说驻守在云川城外氓江的那支军队里就有不少人出自这里。
这个地方是有钱有实力才能进入的。富家子弟多了,难免会结成些小帮小派。这昊天为人太过老实,不是很会变通,不知道会不会吃亏。”
秋烨也搭话上去:“我上次替奶奶送东西给安姨时,碰到过他一次。不过他家人在也就没怎么聊。看起来也还可以。不过听他说展鹏也去了那里。听口气似乎对他不是很满的样子。”
闻言星玄很是奇怪:“这就有意思了,昊天能去那里对家里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负担了,这展鹏即没有卓越的天资。而且以他们家里的条件来看,除非是突然暴富,不然绝无可能进去。”
这时秋炎掀掉了脸上盖着的芭蕉叶:“我看这小子八成是投靠了什么势力,被人带进去的吧。”
“也许吧,不过随他去吧,只是昊天进了那里,没事不让出来,你又在这山上,以后很难聚了啊。不过小玄,短短几个月不见,你的变化很大。”秋寒转过脸说。边上两人也附和着:“是啊,是啊,以前看你总觉得很瘦弱,没想到一下子就变结实多了。这小胳膊小腿的,看上去有力气多了。”
“没办法啊,天天苦训啊。当初师傅说过做他的徒弟会很苦,现在的我才总算明白了那不是苦,是虐。”“嗯,看的出来,这山间挑水就是件很辛苦的事情,看你这一脚一脚的跳着的确比我们几个辛苦多了。”
星玄把起茧的手给他们展示了一下,又指了指自己肩上的伤痕。秋寒安慰道:“有付出才有收获啊,看看你现在手臂的肌肉,记得以前你可是比我们瘦弱多了,现在,让我们压力很大啊。”
“嗯,这种虐也是我的渴求,只是到现在为止我还在挑水砍木头的阶段徘徊,心中难免有点着急。”“小玄,你长渊师傅这是在巩固你的基础啊,这个急不来。””是啊,其实我也明白急不来,可有时难免心浮气躁。对了,不用夸我,你们也比之前成长了不少啊。“
秋炎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可是也在胖叔的指导下努力练好身体,而且说实在的我们本身比你基础好。不多努力岂不是要被你小玄甩在后面了,哈哈。”“嘿,不带这么秀优越的。”星玄泼了一片水给他,两人又嬉闹了一番。
秋寒认真道:“互相赶超吧,你们还记得我们当初立下的誓言么。”“当然,这个怎么能忘,所以我们才要如此忍耐,刻苦的锻炼。只为了不复当初。”“是的,不复当初。”几人眼神中既有坚定又闪着一丝炽热的光。
山间的瀑布隐去了少年的呼喊,却隐不去他们的豪情壮志。隐不去他们对提升自己实力的渴望,去为改变这个世界的不平之处添自己的一份力的向往。那些过去的梦想和未来的荣光再一次重新刻印在他们小小的心里。
山中的夏夜并不寂静,却褪去了白天的燥热,变的十分舒爽怡人。空气中浮动着的是花的清香和月的阴凉。随着暮色而来的晚风带走了鼻尖的微汗。又悄然没入了山间的松林之中,在那斜坡之上,湖山之间,摇曳出了来自深海的回响。
而院中的竹影却不为之所动,它们被廊上的橘灯的光染的淡淡的,显出柔和的色调。这橘灯是凌瑶花了好几个下午,毁了十几个橘子才雕成的。顶上一个花边的盖口,周边是镂空的花纹。
虽然略显粗糙(凌瑶暴怒:你才粗糙,你最粗糙。),但可以看出还是用了几分心思的。这花纹随着灯火的漫散,在地上投出富有意趣的图案。最为关键的是,在烛火的烘烤下,这产于西州的橘子。会淡淡的传出一股清冷的香味,驱虫辟蛇。刚好用来驱赶这夏夜恼人的蚊子。
凌瑶站在长廊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她轻敛衣袖,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一转橘灯。就是一番光影流转,着实的别有一番意趣。边上坐着的是小小的星玄,在送走邢叔他们之后,迎来了一个难得的清闲的夜晚。
此时的他一脸佩服的赞叹着:“凌瑶姐,你真是心灵手巧啊,这个小橘灯很漂亮。”“那是自然,我的手艺虽不敢与闻女相比,但也是小又名气的。”“闻女是?”“一个很厉害的小姐姐啦。”院中站立的长渊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子,惹得凌瑶向他扮了个鬼脸。
风来的时候,吹起了长渊发带。他心中似有所感。轻轻的提起左手运气,然后手中长剑如长虹一般贯射而去。和天上的星一般划过一道流光,再回到他的手里。凌瑶拍拍星玄的背,示意让他好好看着。
院中的长渊,行走如风雷之势,点剑而起,时而舞出霜雪之色,时而又是冷月之华。毫厘之间,这剑影竟有数十种变化。招数无穷,后劲绵绵。看的星玄眼花缭乱,似有所悟,手中仿佛也有剑欲飞。又似全然不懂,只是做个坐上客,徒然的浪费这难得的观摩机会。
他的心中有急切,眼睛更是一刻不停的盯着长渊。那背走游龙,长剑翻舞的身姿是多么俊美。此时的场景,和杀人鲜血亦是毫无关系的,留下的只有最纯粹的美感。
星玄沉浸其中,连凌瑶在一旁摆好了琴台都没发现。直到第一声音律响起,他才发觉凌瑶已经坐在一边抚弹起了一把长琴。这乐曲又带着星玄进入了另一个境地,时而如芷云山一般巍峨高耸,时而又如岷江之水源远流长。
令人心中一片空明,又似志存高远的辽阔之感。与月下翻飞的剑影相应相成,在星玄的意识里开辟出了一个全新的精神世界。他在那里感知领悟,那些多日所学累积在一起。终于冲破了心中的股束缚,这剑意,他又多领悟了几分。